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凿龙之点龙笔(179)

“喵!喵!”

被素廉倒拎着尾巴从张子尧床里拖出来的是只大肥猫,金丝毛发短平鼻,尾长尖细,金猫瞳,张子尧眨眨眼:“太连清?”

那猫又连续“喵喵”两声,扑腾着要用肥短毛茸茸的爪子抱住张子尧的脖子――素廉微微挑眉,将它拎着远离张子尧,大肥被揪着尾巴撕心裂肺地叫,张子尧连忙伸出手将它接到自己怀抱中!

素廉:“这猫妖。”

“这这这这不是猫妖!”张子尧结结巴巴,“这是土地公公!”

“福德正神。”

“对对对,福德正神。”

素廉放开手,那猫“噗咚”一下掉在张子尧的被子上,屁滚尿流爬起来重新死死贴回张子尧怀中,与此同时张子尧听见素廉淡淡道:“这毛茸茸的畜生清早便鬼鬼祟祟要摸上你的床。”

“什么毛茸茸的畜生……”

张子尧哭笑不得摸了摸那大肥猫的脑袋,大肥猫从他怀中“咚”地一下跳出来,落在地上,同时“噗”地一下,一把小伞撑开,伞下那大肥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皮肤白皙、油光水滑的大白中年胖子,!

此时此刻见到故人,撑着小伞的白胖子由为激动,小三角鞋点在地上转了一圈:“哎呀喵,哎呀喵,小画师,小神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喵!昨日听有小地精讨论在街口看见个肤白貌美的少年,腰间挂着明察秋毫笔,小神还不敢确定是你喵……”

肤白貌美。

张子尧抬起手一脸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素廉则哼了一声:“花言巧语。”

张子尧顿时一脸尴尬。

太连清似乎被素廉刚下那下拎尾巴吓得不清,这会儿听他突然做声,整个人缩了缩,又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在与那只冷漠的金色独眼对视上时,他狠狠地愣了愣:“这位莫不是……”

张子尧叹息一声,掀开被我爬起来:“牛牛啊,这是你太连清伯伯,不记得了么?你小时候,他还――”

“抱过你喵!抱过你喵!”太连清瞪大了眼疯狂点头。

张子尧:“……他还把你从黄束真手上救回来。”

素廉停顿了下,想说不记得了,抬起头见这位大叔一脸期盼与欣喜地看着自己,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吞咽了回去,“哦”了一声,索性便没有了下文。

太连清:“牛牛都那么大了喵。”

素廉:“牛牛不是你叫的。”

太连清:“……”

张子尧:“没礼貌。”

素廉停顿了下,一脸责备地看向张子尧……张子尧清了清嗓子,下床找帕子给自己擦脸,洗漱完转头看向素廉:“今日有何安排?不是说要回京办事?”

素廉:“瑞王府。”

张子尧一愣:素廉找瑞王做什么?

素廉:“一幅画。”

张子尧:“??什么画?”

素廉又不回答了,与素廉对视之中,张子尧却忽视了此时站在他们身后,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听见素廉提起“一幅画”,太连清脸色微变……素廉看见了,稍掀起金色瞳眸扫了这中年男人一眼,他立刻慌神,低下头用袖子擦擦额间嗖嗖冒出来的冷汗……

这时候张子尧见素廉不答,也不再逼问,只是转头看向太连清:“土地公公来的正好,您今儿不来我还要摆宴邀请您呢,有些事想要问你。”

太连清一顿,见张子尧没有提起什么“一幅画”,一脸如释重负,脸上的情绪收敛了些:“何事喵?小画师尽管问,小神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

“如今已至三月末四月初旬,然而春光不再,雨水不来,人间处处是奇怪景象……正巧前些日子,子尧曾经在别的土地那听闻一些事,听说天上面发生了些大事情――”

太连清:“…………………………………………”

张子尧:“太裳黄说,您是京城大土地,叫我来问您。”

“这个太裳黄喵,满嘴跑马车,死耗子,我呸喵,我呸喵!”太连清一边自言自语般碎碎念,一边嘟囔,“他说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信喵!信不得,信不得……啊那什么,小神府上灶中还烧着水喵,要回家看看――”

一边说着。不等张子尧反应过来,他小伞一手“噗”地一下已经变回大肥猫,三蹦两跳跳上窗棱,慌慌张张回头看了张子尧一眼,时候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解锁啦,这章算21号的哈

☆、第119章

做贼心虚。

张子尧见太连清这般屁滚尿流的模样,原本队太裳黄说的话将信将疑的也变成了全信,于是他开始不安了起来――联想到他提起烛九阴时,扶摇那副别别扭扭的模样……

完啦,张子尧心想,烛九阴也死了,他甚至来不及跟他好好道别……………………难道烛九阴是知道自己命中有此一劫,最后才专门将他赶走的么?

对啊。

不然他们的红线怎么会莫名其妙断了呢?

张子尧胡思乱想起来,太裳黄关于红线的话题一直在他耳边回响:少年甚至来不及认真琢磨,他哪来的信心自己的红线另外一头便是牵连在烛九阴的名字上。

“――牛牛,你说,如果烛九阴死了,也会有下一任烛九阴出现吗?”

在去瑞王府的路上,张子尧被轿子慌得发晕,于是他问素廉。

素廉认真想了想,然后又认真地摇了摇头:“不会,他又不是有重要司职的神仙。”

“他是钟山之神啊!”

“山神算什么神仙,山神不算的。”

张子尧“喔”了一声,然后直到轿子即将到达瑞王府门前,张子尧也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他满脑子都是烛九阴的死状,可能是被那个他们口中说的人扒了皮;或者像某个龙太子一般被拨了筋,然后被人随便扔在了哪条河里,他黑色的衣袍沾满了献血,那血顺着河流将清澈的河水都染红……

轿子“咔嚓”一声落下,张子尧晃了晃,回过神来――

他拢着袖子下轿,看见瑞王府门前那熟悉的石狮子――他想到第一次来瑞王府门前时,他还仔细研究过,坚定这狮子是地裂凿传人的作品,当时还跟烛九阴说了自己的发现,他猜想当魑魅魍魉经过,这狮子便会化作活物,从石台上跳下来,将它们撕碎……当时张子尧还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烛九阴,烛九阴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地嫌他脑洞大。

……那时候的烛九阴嘴很贱,只是一幅画。

但是那个时候,他确确实实还活蹦乱跳地活着。

张子尧:“……”

往王府迈出的第一步,张子尧感觉到“啪”地一下有温暖湿热的豆大液体滴落在他手背上,他茫然地低下头眨眨眼,随即发现自己的视线被液体模糊了……张子尧茫然地抬起手抹了抹眼睛,却发现眼里的液体越抹越多――

“你怎么了?”

后面跟上来的素廉原本有些好奇,弯腰一看走在前面的人好好的就哭上了,顿时也是一脸茫然无措:“你不想来王府?那我们回去?……我送你回去,然后我自己再过来。”

“不是不是……”张子尧连忙摆摆手,“我没有不想来。”

少年一边说着眼泪还是止都止不住地往下落,张子尧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了:以前他不爱哭的,哪怕哭也就是一两滴鳄鱼眼泪说没有就没有了……难道是与那忘川盆相关么?那万一到底是替他找回了魂魄,还是疏通了堵塞的泪眼孔啊?

想想烛九阴令人讨厌的地方止止哭吧,好像也没有了。

以前想想烛九阴把他赶走的事,还能引发对烛九阴的不满与负面情绪――

而如今张子尧突然找到的新角度让他连这个都不敢想了:就像是张子尧小时候养的猫,平日里极为黏张子尧,年迈之后仿佛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某一天突然消失在篱笆后米,它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万一烛九阴和那只老猫一个德行怎么办?

“………………………………”

张子尧教一软蹲在地上――

这下他不止想烛九阴了。

他还想他的猫。

“我惹你不高兴了?”素廉蹙眉,弯下腰看着蹲在石狮子脚边莫名其妙开始抹眼泪的少年。

“也不是。”

“都哭抽搭了,还不是。”素廉眉心能夹死苍蝇,“你别同我撒谎。”

“……”张子尧抬起袖子擦擦眼,双眼和鼻子通红,他抽了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门口这石狮子,就莫名其妙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