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凿龙之点龙笔(156)

“妖孽!”

释空低喝一声――

“佛门之地!岂容你在此放肆!”

话语落下,手中捏着的佛珠突然四散开来,被白色光芒笼罩着的佛珠如同被人控制了一般飞快向着释圆所在方向四散而去――

释圆在最初一惊后冷哼“胆子不小”,与此同时挥舞了僧袍将那些散落佛珠一一收下!

释空双手一抓,从其他方向飞来佛珠夹击而来,释圆不得不从榻上跃起,僧袍飞舞之间躲避佛珠无数。却还是有数颗打到他的身上,发出“滋滋”声响,让那苍白的皮肤露出如枯木树痕,叫释圆腰间印记也仿佛灼烧般疼痛起来!

“小秃驴,你身体里有什么东西!”

释圆双目怒红,双手一伸居然化作无数树藤要将释空紧紧缠绕,而释空也未曾躲避,直接被束!释圆眼见得手,唇角露出一丝笑意,那树枝不急不慢地攀爬着伸展向释空双臀之间,笑道:“释空啊,你这孩子,待你尝过师兄的好,便不会这般反抗……”

话语未落。

突然天边狂风呼啸,暴雪降落,有龙吟之声于天边响起!

释圆脸色一变,甚至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下一秒便见死死缠绕着小和尚周身树藤缝隙透出数道耀眼光慢,紧接着一条银白巨龙冲破束缚而出,掀翻了禅房瓦顶,直扑他门面而来――

“这是,烛……”

释圆面色苍白大骇,连连后退数步,奈何那银白巨龙此时已来到他的面前,在那微微放大点瞳眸之中,他只见巨龙化作一身白衣、极为英俊男子,他居高临下垂视那惨白的脸,冷哼一声“杂碎”,下一刻手执白光长剑,长剑顷刻之间便刺穿释圆胸膛,红色的血液顿时飞溅!

……

禅房外,暴雪骤停。

寒风从被力量冲破的屋顶灌入。

良久,原本面颊发红的和尚从塌子上迷迷糊糊的醒来,只觉得腰酸得很,身后那难以启齿的地方还传来奇怪的感觉……他撑起身子,定眼一瞧便是不远处的小和尚上前扶住他――

“释、释空?你怎么在这?我在哪?这禅房不是师父的么,呀这屋顶又是怎么了?”

“没事了,”释空垂着眼,拽过一床薄被,盖住他这师兄光裸的身子,“释圆死了。”

那和尚愣了愣。

良久,他低下头,看着禅房地面上一地相思树枯枝烂叶,以及散落一地的红色相思豆,他笑了起来:“什么释圆,你在说谁呢?安乐寺里哪有叫这个名字的人呐?”

“……”

释空愣了愣。

因为扶起榻子上的和尚的动作而垂落的僧袍衣袖,遮挡住了小和尚纤细的胳膊上的痕迹,只能隐隐约约从袖口看见一条似龙尾鱼鳍的末端伸展出来,其他地方便隐没入了袖子的阴影中……

片刻之后,小和尚笑着点点头缓缓道:“嗯,是没有,是我糊涂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来了,下一卷九九要捞起袖子跟自己打架了哈哈哈哈哈啊哈

☆、第97章

安乐寺里传来了好消息,之前因为突如其来的重病昏迷了大半个冬天的圆海和尚居然醒了,醒来之后虽然身子不如从前,但也是可以下地走动,主持大局。

人们的心终于也跟随着安定下来。

只是当人们问起圆海和尚他究竟为何生病,圆海和尚也只不愿多说;提起离开了他的安乐寺如何一片混乱,老和尚则淡笑摇头叹息――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

最奇怪的事并非发生在圆海和尚身上,反而是安乐寺上下众僧无论老少皆像是在某一刻患上失忆症――对于“圆海和尚不能主持寺中事物时,究竟是谁站出来当了临时主持”此事,安乐寺众人居然皆是一脸茫然……只知道圆海和尚与他们的小师弟释空关在佛堂中密谈一夜,第二日出来,便对外宣称,圆海不在时,寺中居然是释空当家。

安乐寺内外皆一片哗然:安乐寺僧人没有上千也有成百,其中有不少德高望重的老僧人,无论如何似乎也轮不到释空这个还算是孩子的后辈来主持大局吧?

然而对于众人的质疑,圆海却不管不顾,只言这些日子释空主持寺中事务无功劳亦有苦劳,于是赐了他一个新的法号,居然是没有谁用过的新字辈――

为“龙海”。

释空和尚就变成了龙海和尚。

龙海和尚接纳新法号的那天整个安乐寺的僧人都到齐了,还有许多来看热闹的百姓,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安乐寺围了起来――于是在龙海和尚跪在佛前叩拜,低吟“阿弥陀佛”时,许多人都听见了从天边响起的震天龙吟。

有人说看见一条银白色的龙从龙海和尚身上腾空而起,冲破九霄;

有的人却说不对不对你看错了,那分明是一条全身乌黑的巨龙;

有的人说我分明听见龙吟之声从龙海和尚身上传来;

有的人却说我分明听见龙吟之声震碎苍穹,从天边传来……

众说纷纭,然而真相却不得而知,人们只道那日之后,大家都知道安乐寺多了个被神龙庇护的龙海和尚――他的佛珠手串为一百零九颗,他说那是他的佛道;他的手臂上有银龙的图腾,银龙守护金陵百姓、守护安乐寺百年安居乐业,不受邪魔侵袭。

这一夜,龙海和尚独自一人端坐于佛堂之中。

万古佛灯一盏随风摇曳,手中的木鱼停止敲击,他垂下眼,看着面前投下的人影被另外一个高大的身影覆盖,那人就这样出现了。悄然无声地站在他的身后。

“你不该来。”他头也不回淡淡道。

身前的人影晃动,大约是站在他身后的人动了动,良久,身后响起一阵叹息,男人低沉又无奈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

“小和尚,你这又是何必。”

“与你无关。”

“本君早些时候便告诉过你,本君本就不好龙阳,只是那日在山泉之前,见你挑着水桶摇摇晃晃还要念经的模样实在可爱,这才忍不住上前搭话――”

“烛九阴。”

“……”

“你若是专程来同我说这些废话,那现在就滚出去。”

强力压抑着心中的苦闷和蔓延开来的酸楚,开口说话时虽然语气冷漠却终究还是难以掩饰话语中的强烈情绪――木鱼摔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音,年轻的和尚站起来,他转过身,背对着的是他终日诵经跪拜的佛祖,他看着身后的男人,对视上那双红色的平静瞳眸――

他黑色的眼中有丝毫不掩饰的痛苦。

而对方的眼里,却只见怜悯。

哼,又是怜悯。

“师父说我慧根不清净,心中别有所想,便罚我来此诵经思过――只是那经文我诵经了成千上万遍,为什么却没有哪一行那一页能让我静下心来?!”

他提高了声音――

“我原只是一心向佛,想要不辜负师父的期望今后顺利接过他的衣钵,本来、本来一切都顺利得很,你为什么偏偏要跑出来,坏我修行、扰我清净?!”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然而站在他对面的人却安静地站着,眼神丝毫没有变化――

这样的眼神充满了叫人心寒的慈悲。

站在蒲团上的小和尚盯着那张仿佛永远不会动情的脸看了一会儿,他突然怪笑了一声,伸手拉开了身上僧袍的系带――

男人的眼神终于发生了变化。

待烛火之下,小和尚那年轻的躯体完全暴露于那双红色的瞳眸之下,纤细的白皙手臂之上,一条银龙缠绕盘踞,分外刺眼……男人垂下眼缓缓道:“你这又是何必。”

“你只会说这句话?”

和尚走上前抱住了跟前的男人,让他冰冷的黑色华服贴在自己的胸前,那冰凉让他微微颤抖,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不稳,他说――

“烛九阴,怎么办,你这妖孽,却叫我偏偏喜欢上了。”

整个祠堂突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就像是不能说的话终于被说出了口,禁忌被打碎,露出了它血淋淋的狰狞面孔――

良久,被年轻的小和尚抱在怀中的烛九阴动了动,然而还未等他怀中人惊喜,他却只是轻轻挣脱他,来到他身后捡起掉落在蒲团上的衣服批到他的肩头,将他转向自己,道――

“你说的没错。”

“……”

“本君不该平白无故招惹你。”

烛九阴停顿了下――

“这笔孽帐,你索性记着,有朝一日或许有机会找本君讨回……”

“收不了。”

“……”

“这世间的帐,讨账的人也要被背负账的人放在心上,讨账的人才能讨要,才有恩之后的怨与情仇……但是烛九阴,你且看看你,”那小和尚踮起脚,捧着男人的脸望入他的眼,“我在你眼里都看不见我自己。”

一阵不知打哪儿吹来的凉风吹入。

小和尚放开了男人,他稍稍后退一步,将脱下的僧袍一件件慢吞吞地重新穿好,最后,他又恢复了最开始那般冷漠的模样,弯腰拾起了方才掉在地上的木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