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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遁后徒子徒孙都疯了(27)

但村子俨然不同了,至少没有那么残破,原本坍塌的墙壁被修补了,院子中间的雪也被扫除一条路,偶尔有人家飘出炊烟,在昏暗雪色中倾斜着升腾。

最重要的是,宴屿眠闻到了饭香。

有人啊。

“这里是和外面相同的村子吗?”莲生小声问道,虽然已经没再俯在稻草人身上了,但他还是担心自己的话音会被妖兽听到。

“应该是镜面空间。”宴屿眠抬手把“福”整个撕下来,再把手上的“口”和“田”放进衣袋。

“我劝你安静点。”宴屿眠淡淡道,“我随时可以让你闭嘴,这五张嘴能不能长在你身上,就看你表现了。”

“福”字在红纸上不断颤抖,半句话也不敢吭了。

莲生大概理解了情况。

这里和外面的空间互为镜像,而“福”字就是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

外面的村子荒废已久,而里面的村子还有许多人居住。

宴屿眠:“现在我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否则我就把你撕碎。”

“福”字抖得更厉害了。

宴屿眠把它的“口”重新贴上。

“外面的妖兽要怎么才能进来?”她问道。

“福”字哆哆嗦嗦地道:“必须要字迹完整才行,大人您将我的部分撕下来带在身上了,也就意味着现在只有您才能带人进出。”

“除了你之外,这里还有其它出入口吧。”

“额这个……”

“别想着骗我。”

“有、有!入口一共有三个,除我之外,还有寿和禄。”

莲生:“福寿禄?”

宴屿眠:“其它两个在哪儿?”

福字道:“应该也贴在村子里,我没见过它们,我一直都在那扇门上,大人饶命,我发誓没骗您!”

红纸上的笔画都扭曲成了悲伤的表情了。

宴屿眠把“口”撕下来放进衣袋,道:“好,我信你。”

福字蠕动着,大概在抗议宴屿眠卸磨杀驴的行为。

宴屿眠:“我们先走走吧,它们知道寿和禄的位置,肯定会先追进来。”

莲生点头,道:“我可以帮你探查情况,它们看不见我。”

宴屿眠莞尔:“好。”

如今村里有人,大门自然被关得严严实实,宴屿眠翻墙进去,在雪地里留下浅浅的两个脚印。

饭菜的香味就是从屋子里传来的。

宴屿眠闻得有点饿,她早就辟谷了,但是吧,吃饭是一种享受,特别是吃好吃的东西,为了美味,她愿意多费点张嘴的劲。

宴屿眠从窗户里看到了走过的人影,她并未贸然现身,而是蹬在水缸边爬上房顶,将瓦掀开一片。

饭菜已经做好,面黄肌瘦的妇人瘸着腿,端着碗筷放在小厅堂的神龛上。

两边的红烛烧得只剩下尾巴,鲜红的烛蜡顺着桌沿流淌,滴在地面,如同凝固的鲜血。

妇人点上了香,喊道:“阿英!过来吃饭了!”

“来了!”少年快步走来,怀里抱着个睡着的奶娃娃,看到他的瞬间,宴屿眠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奇特的熟悉感。

就好像……他们之前就有过不浅的交集。

可她确实是第一次见到他。

宴屿眠皱眉思索,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从衣袋里掏出灰色条纹片,这是属于一个人的悲伤。

而悲伤的主人,如今就站在他眼前。

在她感知到的情绪中,少年的爷爷死于严寒,奶奶和父亲因腿伤卧床,他怀里的婴儿,应该就是母亲刚生下不久的。

少年和母亲端正跪在神龛前,双手合十念叨着祭拜话语。

“虔具清酌庶馐之宴,致祭于各路仙家大人之灵……”

仙家?

宴屿眠立刻把瓦片盖上,换了个位置,看到神龛上的神像时,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只见那穿着鲜亮衣服,摆出严肃姿势,接受着香火供奉的,是一只黄鼠狼像。

它细长的眼睛隐约间透出精光。

少年和母亲念完祭文,虔诚地叩首。

似乎被他们虔诚的态度打动,神龛上的黄鼠狼,动了。

“起来吧。”黄鼠狼尖锐的声音传入宴屿眠耳中,她屏息凝神,把瓦片放归原处,尽量隐去自己的存迹。

她朝莲生指了下,莲生谨慎地飘入屋内,躲在角落里观察。

“大仙!大仙显灵了!”

少年和母亲无比激动,怀里的婴孩仿佛有所察觉,哇哇哭了起来。

黄鼠狼甩了甩尾巴,狭长的小眼睛紧盯着少年怀中的婴儿,舔了舔嘴唇。

但它最终还是把目光放在了烧鸡上,黄鼠狼不客气地撕下一只鸡腿,当着两人的面大快朵颐。

少年用力咽了口口水,喉结在瘦到修长的脖颈滑动,腹中的饥饿让他想要蜷缩身体。

这只鸡是他在后山采药时费了好大劲才抓到的,他们已经很久没吃荤腥了,母亲甚至没有奶水,只能用米汤喂妹妹。

但是,为了求来仙家,他们只能把野鸡献给仙家。

“仙家,我父亲和奶奶生了病,求您行行好,为他们医治吧!”

面对少年的苦苦哀求,黄鼠狼置若罔闻地埋首吃鸡,当着母子三人的面把野鸡吃的只剩下一盘子骨头,黄鼠狼才心满意足地调整成仰躺姿势。

“看在你们还有点诚意的份上,我就勉强出手吧。”黄鼠狼打了个嗝,又磨蹭片刻,才从神龛跳下来。

少年和母亲感恩戴德地磕头,爬起来带着黄鼠狼去到隔壁卧房。

同样枯槁的父亲和奶奶躺在炕上,隆冬时节家里所有的柴和煤都用来烧饭了,被窝里和冰窟一样冷,里面穿了好几层,外面又盖了好几层,才勉强能够保暖。

黄鼠狼在床边踱步几圈,棕黑色的爪子放在男人的伤腿上。

莲生眯起眼,看到半透明的白色灵力没入其中。

父亲面上的痛苦慢慢消失,浮现出喜色和感激,等到最后一抹灵力消失,黄鼠狼收回了手。

他立刻翻身下床,跪在地上不断扣头:“谢谢大仙!谢谢大仙!”

黄鼠狼高深莫测地点点头,尖声道:

“你们的诚意还不够,等到再有足够的祭品,我会帮你治好另一个人。”

“一定!我们一定会搞到祭品的!”

少年连声答应,看到父亲恢复健康,他眼中流出激动的泪水。

黄鼠狼眯眼盯着他,爪子在半空中一抓,一抹红色从少年,母亲和父亲三人头顶飞出,在它掌中汇聚成熟悉的红色螺纹片。

莲生认得这东西,是哑市摊位上售卖的情绪。

现在可以确定红色螺纹片是快乐和欣喜。

被抽走情绪的三人表情出现片刻空白,数息之后,他们面面相觑,少年茫然摸着自己脸上的泪痕,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但他们没忘记在大仙面前表现自己的恭敬和感激。

将黄鼠狼送到前厅,少年望着它跳上神龛,转眼化作一尊塑像。

莲生飘回房顶,和宴屿眠讲了自己看到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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