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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遁后徒子徒孙都疯了(12)

洞里实在太暗,饶是宴屿眠也难以视物,只能看到远处死水塘里荧蓝色的点点光芒。

正因为视力被剥夺,听觉才更加敏锐,她根据挪动的动静估算咾病鬼的身形,感觉它似乎比昨夜的体型稍小些许。

是发生了一些变化,还是这其实是另一只?

咾病鬼是根据听觉和味道进行判断的,如今她身上也沾染了洞穴里的臭气,不发出动静的情况下,应该不会被注意到。

宴屿眠听到咾病鬼在用身体摩擦那一个个大缸,发出窸窸窣窣的诡异声响,它偶尔会掀开缸子,很快又盖上,像是在寻找什么。

宴屿眠听着它靠近蔺海程藏身位置,不由得有些担心。

她默默想好了,如果蔺海程被发现,自己就出手宰了这玩意,总不能真看着那傻小子出事。

好在咾病鬼在距离蔺海程还剩三五个缸时停下了。

它掀开石头和木板,终于找到了想要之物,将其拎起。水声哗啦,掺杂着某些轻微的痛苦挣扎,某个浸泡在缸里的“人”被捞起来了。

之后咾病鬼扭身回去深处,宴屿眠收刀稳稳落地,轻盈得半点响动都没发出。

她跟在咾病鬼身后,落脚之处已然留下一层属于怪物的粘液。

转过狭窄的通道转角,竟是有豁然开朗之感,洞壁自然生长的水晶提供了些微光亮,也让宴屿眠终于能够看清这玩意的原貌。

眼前的生物像是某种大鲵,高耸的身躯呈现出黄黑色,覆盖着光滑表皮,短短的四肢相较起来比例极其失衡,让它只能依靠腹肚和尾巴蠕动,四肢主要用来保持平衡。

但它的总体形状并没有那么规则,非要形容的话,宛若一滩烂泥成精。

它又短又细的前肢此时抓着个骨瘦如柴的人,那人皮肤呈现出窒息的蓝,从外表已然看不出性别,抽动的脚趾告诉宴屿眠,他还没死。

咾病鬼将它放在了石台上。

莲生大着胆子上前,在咾病鬼面前飘了一圈。

咾病鬼有所感应般抬起头,最终却什么都没能发现,继续专注石板的人。

它蠕动着上前,很快厚实的腹部就压在了那人身上,柔软的皮肤和脂肪立刻将其包裹起来,咾病鬼整个身躯也随之扭动。

很快,它就滑下石台,只是再也不见那窒息病人的身影,只余下几根孤零零的骨头散落。

咾病鬼将那人吃掉了。

它心满意足地摆动着两腿畸形后肢,朝着更深处爬去。

随着它的动作,咾病鬼的后背突然缓慢开裂,宴屿眠清楚地看到,在缝隙当中,正躺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咦?”莲生的反应也印证了宴屿眠的猜想。

那道身影正是湘娘昨晚被带走的婆婆!

没想到咾病鬼竟然是把人装在后背里带走的,只不过婆婆看起来状态还行,大概是时间太短,咾病鬼还没来得及做其它事情。

宴屿眠耐心等待,目送咾病鬼移动向深处,迅速迅速回到大缸摆放处,打开蔺海程所在的缸,把他一把拎起。

“我找到婆婆了。”

“真的吗!”蔺海程还没来记得呼吸稍微新鲜点的空气,就被这一好消息振奋,“在哪里?”

“在咾病鬼后背上。”宴屿眠轻声描述了方才看到的景象。

听到咾病鬼几下就把人吃的只剩下骨头,蔺海程又开始发抖了。

蔺海程深呼吸了几次,才低声道:“我们能把婆婆救回来吗?”

宴屿眠清楚他的想法,既然婆婆还没惨遭毒手,他们能救当然要救,在蔺海程看来,她专门找上咾病鬼的老巢,不就是为了救人么?

“他说的倒是轻巧。”一旁的莲生评价道。

蔺海程也知道这是个很难实现的愿望,深吸口气,又道:“如果做不到的话,我们能不能让婆婆……免掉之后可能的痛苦?”

免除痛苦?

莲生疑惑于这般含蓄的说辞,提问道:“是指杀掉那个婆婆吗?”

宴屿眠什么也没答应,只是道:“再过去看看吧。”

她带着蔺海程去到通道另一端,蔺海程两眼摸黑,只能拽着宴屿眠的衣带往前走。

宴屿眠步调放缓,速度却是正好,偶尔调整一下衣带的高度,用不出声的方法让蔺海程明白前方道路有凸起或者凹陷。

这些事她做的很熟练,很多年以前,在林凰羽还是小孩子时,她就是这样一点点引导自己眼盲的五徒弟的。

林凤翎和林凰羽兄妹天生残疾,哥哥失聪,妹妹眼盲。

失聪的哥哥好歹生活所受影响不大,能出去下地干活。眼盲的妹妹就惨了,为了防止她在无人看管时出事,她整日被锁链缩在床角,哪里也不许去。

宴屿眠发现她时,她都已经不会走路了,需要从头开始学。

如今宴屿眠所掌握的方法,都是从林凰羽身上摸索出来的。

突然就念到了徒弟们,宴屿眠颇为感慨,那群家伙们如今过得肯定还不错吧?

毕竟距离自己死遁,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再怎么悲痛,多少也该缓过劲来了,澜清宗的重担还等着他们挑起来呢。

默默想着,宴屿眠就带领蔺海程来到石台处。

残留的骨骼还在,地上的粘液未干,借着周围水晶的微光,蔺海程全然说不出话来。

真正看到情况,他才知道自己方才提的两个要求有多异想天开。

“它又回来了。”莲生在这时轻声道。

宴屿眠当然也听见了,她朝着蔺海程打了个手势,立刻带着他往之前就看好的藏身之处躲去。

淤泥般的身体出现在黑暗当中,它上半身微微抬起,短小的前臂正抱着一口缸,缸上破旧的红纸上是新鲜笔迹,黑色墨迹似乎都要流淌下来。

不,那并非墨迹。

宴屿眠眉头微皱,更像是一群蠕动的黑色虫豸,组成了字的形状。

字还在不断扭动,想必等到蠕虫死亡干枯之后,就会成为他们在外面看到的情况。

咾病鬼将缸放在了石板旁,听声音里面已经灌上了水。

然后它身躯扭动,层层叠叠的皮肉将背上的婆婆推搡下来,落在石板上。

“哎呦!”

婆婆似乎还醒着,摔得发出声本能的痛呼。

咾病鬼置若罔闻,将两条前肢伸向婆婆,抓住了她的小腿。

“它要把她装进缸里!”

莲生话音刚出的瞬间,一把菜刀就嗖然飞了出去。

菜刀准确无误地从根部起切断了咾病鬼两条前肢,本要将婆婆小腿折断的力道瞬间失去。

没人能看清那一瞬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咾病鬼发出凄厉的痛呼,紧接着朝他们的藏身之处扭身而来!

迎接它的是第二把刀。

这一把刀直接如切豆腐般,没入了咾病鬼身躯,从前胸进去,后胸出来,刀刃上沾染着些许黄色脓液。

咾病鬼仍在愤怒地扑来,可扑到一半,它的上半身突然诡异地和下半身错开,然后两节身躯沉重地接连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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