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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吃货的爱情故事(修改版)(133)+番外

作者: 水在镜中/苏小玲 阅读记录

没什么可说的了:“你好好休息吧。”说完转身离开。

“嘉文……”

沈嘉文脚步顿了一下。然而后面又是一片悄无声息。他毫不留恋地大步离去。

出了门,黄丽丽的父母等在外面,黄母上前一步挡住他:“如今的情形,你也都看到了。情况想必你都知道。丽丽她要不要受苦,得看你的意思。”

诈骗和盗窃,数额又是如此巨大,尽管黄母有能力上下活动,但是不可能毫发无损地把女儿捞出来。唯一的方法,就是尽量争取受害人谅解,求得缓刑。

但是缓刑也是有条件的。沈嘉文在心里冷笑一声:“就算我谅解了,谅解的前提好像是退赔和积极赔偿吧?”

黄母似乎不习惯对人低三下四,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僵硬:“可以,但是数额方面……我希望能再协商一下,你们好歹也曾经是夫妻……她再有错,也请你能看在宝宝的份上……”

“宝宝?”沈嘉文很轻地笑了一下:“我进去差不多二十分钟,她一个字也没有问过宝宝。当初离婚,孩子判给我,她付过一分钱的抚养费么?这些都不提,我爱人还在医院里躺着,有什么事,你们找我律师协商吧。”

黄母脸上的表情碎裂了:“你……要不是你!我女儿怎么会走上这条路!”

“您这话说得真有意思,我有哪一点亏欠过她?”

“你……你根本就是个骗婚的玻璃!”

无法言喻的荒唐感让沈嘉文特别想笑:“玻璃?”但他懒得解释。他绕开黄母,一阵风袭来,沈嘉文下意识伸手,正堪堪抓住黄母的巴掌。

他甩开黄母的手,大步流星地离开。

清晨,年晓米在一个混沌的梦里醒来。梦里他是个大人,眼前有堆成小山的文件和让人眼花的表格,喝起来苦苦的褐色的水,和好多神情疲惫的人。

他好像认识他们,又好像并不认识。

梦里他又累又困,难受极了。

好在那只是个梦。

他坐在炕上,扎兰冬日熹微的晨光从木头窗子里投进来。老旧的座钟当当当响着。他呆了半晌,匆匆爬起来套衣服。

姨妈一面数落他赖床,一面又把热腾腾的牛肉卷饼塞进他的挎包。铁皮饭盒被蓝格子的大手帕整整齐齐地包着,上面打着个结实的活结。

他提着饭盒和军用水壶跑出去,着急到学校去吃怀里那个香喷喷的,有点烫人的卷饼。

然后他在离学校还有一趟街的地方被小混混截住了。

小混混看上去不像小混混。年晓米印象里,小混混们都五大三粗,流里流气,穿着邋遢,学大人一样叼着白纸卷的旱烟。

这个少年不是。他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薄棉袄,军绿色的袄子已经洗得发白,却干干净净的,整洁得像他妈妈卫生所里那些用了许多年,已经被磨掉了瓷的医用平盘。

少年本来在墙根底下懒散地靠着,见他过来,轻轻掀了下眼皮,目光也跟着微微一转,落在来人的身上。

年晓米呼吸一窒。

他从没想过,世上会有男孩子生得这样好看。

那薄而长的眼睛让他想起了姨妈家那只年轻漂亮的虎斑猫。男孩子的瞳仁也像猫似的,金棕色,在已经热烈起来的晨曦里微微发亮。

多好看的人啊。年晓米在心里轻轻对自己说,像画儿一样。

瘦瘦高高的男孩子向他走过来,他心里莫名地泛起一种熟悉的温暖,好像下一秒他就会对他笑,然后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一样。

男生为什么会亲吻男生?年晓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然而他心里的这点涟漪很快就被更大的打击抹了个干净。

男孩子走过来,出手如电地把他的饭盒抢在手里,又在他全身上下摸了个遍,搜出了一个热乎乎的牛肉卷饼和一只小钱袋。钱袋里有一小卷零钱。

少年把几张一元的纸币揣进兜里,歪头看了看呆呆的年晓米,有点嫌弃把小钱袋丢在他脚底下,转身走了。

没有早饭吃的星期一,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不真实。教室里早早地生了煤炉子,还是冷得像冰窖。

十二月的扎兰,阳光的暖意在金阿林的背面,在十万公顷松涛上浮动的雪雾中,在草原深处即使封冻了依然灿若落星的海子上,只是不在这里。

然后老师带着那个美得不像话的少年走进来。年轻的男孩神色冷淡,好像全世界都是他的对头,但他走进来的那一瞬,狭小昏暗的教室却仿佛一下子明亮起来。

藏在金阿林背面,松涛的雪雾以及海子冰面上的阳光一下子全落在年晓米眼前。

他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眼睛有些酸胀。

少年从这一天起走入了他的生命。

他神情冷淡,步履懒散。明明不爱搭理人,却总是被人围着。打起架来狠极了,却有种莫名的漂亮利落。谁也伤不了他半分,可他的身上永远有伤痕。

不写作业,来了就把年晓米的本子翻出来,理直气壮地随手抄一抄。上课睡觉,考试却从来没有挂过。

少年总是懒懒地趴在桌子上。年晓米忍住不回头看他,看得久了,男孩子会像猫一样突然睁眼,目光直直落在年晓米眼睛里。还没等年晓米怎样,他又眯了眯眼,好像嫌弃光线太亮了似的,把眼睛闭上了。

夏季的阳光让扎来诺尔的水面晃得人睁不开眼时,少年的马背上有了个红头发的姑娘。有人看见他们在捕鱼人的小屋后头,他们说,那个姑娘的身子白得像扎来诺尔水面上跳跃的华子鱼。

流言遍布到扎兰家家户户的篱笆缝里。红头发的姑娘不见了,已经有了成年人轮廓的少年跪在地上,马鞭落到哪里,那麦色的肌肤就长出血红的藤条来。藤条的花朵开在黑色的土地上,晃得人眼睛发痛。

疲惫的中年人拖着染血的马鞭离开。年晓米从柴草堆后面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少年回头看他,他满头满脸的土和血,漂亮的样子半分都看不见了,只有目光还是那么锐利明亮。

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年晓米把手里的牛肉卷饼和军用水壶递过去。年轻的父亲一言不发,他怀里小小的婴孩不哭不闹,乖乖地喝着水壶里的羊奶。

春末的扎兰是一片紫色的海,漫山遍野的杜鹃从哈拉苏的松林蔓延到扎兰诺尔的浪花边。草原上的风吹得人脸上疼,年晓米拼命抹脸,可不论怎么擦,脸上总是湿漉漉的一片。

他什么都没说,大口吃卷饼的人什么都没问,他们一起坐在五月的杜鹃花海里,四野的热闹都是空寂,只有呼伦贝尔的风永不止息。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少年变成了青年,他破旧的棉袄变成了整洁得体的皮夹克,他依然每次都要被父亲差点用门拍扁鼻子。但这都没关系。全扎兰都知道这是个有能耐的人。

媒人磨平了那座崭新的圆顶院落的门槛。她们口中的姑娘不介意他是个年轻的父亲。他翻看那些相片许久,挑出了其中的一张,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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