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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娇(354)

作者: 董无渊 阅读记录

石宛紧紧抿唇,手将衣角都捏得成了渣,“...别说我是我说的...要是叫皇后与大嫂知道了,我许是连性命都保不住的...”

长亭眼神斜睨,内厢气氛怪异,石宛确实不聪明,不聪明的人一旦投入感情,有时候也是一场灾难,太一根筋太倔,这对自己对别人都没好处。长亭也很倔,所以她对石宛的感官一直很复杂,说不上太恨,却更说不上喜欢,有时候觉得她可怜,又有时候觉得她可恨。

“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长亭轻言出口,敛裙向前走了几步,“岳家虽不算太好,可到底也不算太次。岳番人不坏,只是太听母亲的话,没主见罢了。没主见的男人好也不好,他能听他母亲的,那他照样能听你的。”

石宛不知心头作何感想。

长亭再偏首看她,目带怜悯,“往后呀别对这女人哭了,要哭就对着男人哭吧。对着女人哭,女人只会当看笑话一样看你,眼泪只有对着男人的时候才有大用处。”

第三百三十七章 反目

第三百三十七章 反目

长亭回甘泉宫和庾皇后问了安才告辞出宫,回镜园后,长亭偏过头见内厢里亮着灯,初秋时节,风叶萧索,风将树叶吹得簌簌作响。内厢暖光好似要溢出来了,温和隽永,长亭顿时浑身都充满了气力。什么是最好的感情?就是他既能成为你的盔甲,又能成为你的软肋。人这一生活着吧,大约只有两个期望,一是期待着自己对得起自己,二是期待爱人对得起你。

万幸万幸,长亭私心觉着这两个期望都是成了真的。

父亲以生命维护她,继母一命换一命救了她,长兄爱护,夫君珍重,幼妹尊敬,挚友信任,长辈包容,纵然其中存在算计、虚伪和私心,可长亭不会殚精竭虑地为了存活而背弃道义与良知,不会忧愁明日生死,不会操心自己的一腔心血付诸水东流。在这乱世中,长亭活得算是坦荡,在士族中,长亭活得算是任性。

至少,比背后下黑手的有些人活得更快乐。

长亭轻轻推开门,蒙拓的身形背对着她,矮几上点着灯,灯旁边种着几台云竹,云竹的片影投射在樟木桌面上。蒙拓正在练字儿,拿着狼毫笔照着帖子不知在写哪一篇。长亭走上前去看,原是在临摹《告家尊长者书》这一碑。长亭笑了笑,悄声缓步上前轻声道,“今儿怎么还练上字儿了呀?还规规矩矩地练上正楷了...”

蒙拓字儿一直不太好看,方正是方正了,风骨也有了,棱角也有了,可就是不太好看,就算使劲看了也找不着好看的地方。长亭一问,蒙拓启蒙是十岁,十岁的郎君启蒙已经非常晚了,身子骨和手指都长硬了,就连拿笔都要纠正很久。陆家的郎君启蒙一向在三四岁,通常由自己的父亲或伯父进行启蒙,再请外面的名儒来教导,几年下来写字这项基本功已经练得很扎实了。

陆长英曾经就私底下说过,“字如其人,蒙拓那一手字写得太臭了,旁人若不了解他的,恐怕会以为这个郎君不可靠或是太木讷。”

不可靠纯属瞎扯,太木讷也是枉自揣测。

长亭以为蒙拓不是很在意别人的评价,加之军中事忙,许多时候蒙拓连家都回不了,饭都吃不上还在乎什么字儿啊。

云竹熙熙攘攘地长成了一团云的模样。

蒙拓臂力惊人,故而抬笔极稳,一横一竖都写得很专注,待写完一个字儿后方放下笔来,温声应长亭的话,“心烦,练练字,静下心来。”隔了半晌,才又开口道,“你哥哥不是也要到建康了吗?总不能叫他看我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吧。”

长亭笑起来,敛袖磨墨,“哥哥的话,你听一半丢一半便可。”再问,“心烦什么呀?”长亭一偏头,见纸上的字儿是沉住气才一鼓作气写下来的,不像是心气郁结的样子啊,再道,“可是军中出了什么问题?”

蒙拓下意识摇头,想了想才点点头,“也算是军中。”语声朝下一沉,“岳番来信请调回建康,其中理由却叫人生气。”

“什么理由?”长亭柔声问道。

“他说他要回来成亲。”蒙拓语气里有无奈加失望,“他说岳家迟早要迎娶石宛,请调回建康后,他才好成家娶亲。”蒙拓话头再一顿,似是咬牙切齿,又像是无可奈何,“他说我不要因男女之事流放贬谪他,他说...这不公平...”

第三百三十八章 成仇(上)

第三百三十八章成仇

不要因为男女之事贬谪他?

他以为蒙拓调遣他去邕州是贬谪他?真是荒诞之极!长亭被气得喉头都发苦,这到底是什么道理?岳番身边到底都是些什么人?那个叼着狗尾巴草四处逗猫惹狗的少年究竟到哪里去了!长亭只觉得岳番在破罐子破摔,成,大家都觉着他一定会接手石宛,那他就接着吧,反正也是如了大家伙的意。

长亭颦眉浅言,“...我倒觉得阿番是在跟你赌气。”长亭始终不乐意相信岳番会拿这种话来将蒙拓的军,玉娘是玉娘,一码事归一码事,就算蒙拓在排兵布阵的时候也不会考虑到要为玉娘出气而故意刁难岳番,兄弟和女人,政事和私事本来就不应该混为一谈。长亭轻声再道,“你要不要再写封信去给阿番?贬谪?什么叫贬谪?他从军这么十几年,最大的功劳就是把我和长宁给石家捞回来了,其余还立下什么大功了?连王朗都有平野之胜当作底气,不把他远调,把他放在建康,谁会记得起他,谁会看得起他?把他放在邕州,给他兵,给他粮饷,不就是为了给他底气吗?”

长亭手上墨块儿都快磨完了,伸手出去在帕子上擦了擦手,再叹一声,顿升起一股无力感,“我一个妇道人家都能看明白的事儿,怎么换到岳番身上,他就懵了啊?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啊!”

蒙拓将帖子一折起,“在冀州时,他日日吃酒与同僚相会,我说他,他便说做官领兵是需要出来喝酒交际的。”蒙拓笑了两声,“岳三爷终日在外,没有时间来管教这个儿子。我说一两句后,岳番下次见我便绕道走了,兄弟还是兄弟,情谊还在。我只觉得这个愣小子品性没变,就算被安逸日子冲昏了头脑也是暂时的,只要把他丢到外面磨练两年,原来那个岳番始终会回来的,可惜...”

蒙拓帖子折了快一半,似是心烦意乱起来,伸手将帖子重重阖上后才闷声道,“可惜这小子越走越偏差!”

长亭隐约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细细一想又觉得丝毫没有联系。

长亭甩甩头,“那你批吗?让他回建康来。”

蒙拓怪道,似是觉得长亭在说笑话,“我若批了,那岂不是承认是贬谪他了?更何况如今天下尚未大定,邕州摇摇欲坠,必须有人在此处镇守方可稳定军心!”蒙拓语声坚定,执拗劲儿也上来了,“我不批!”

“那如果圣人要批呢?毕竟石宛的亲事提上了日程...”长亭迟疑着道,“亲兄弟尚有阋墙之说,你这般作为,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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