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大人纪事(44)
嘱咐道:“如果对方人多,就装作不知道,不要打草惊蛇……”略朝前方抬起下颌示意道:“前边就是潘家酒楼,我们去那里等你。”
独孤维唯面带笑容,一副跟他说笑的样子,叮嘱道:“岩伯小心。”
杜岩应下。
叮叮强忍着不回头去看,小姑娘从没遇到过这事,有些害怕,情不自禁上前一步,扶住独孤维唯的手臂。
杜岩装作溜溜达达的样子,趁着人多,借着与几个人身形交错之机,一闪身就进了旁边的成衣铺子。
铺子里的伙计马上过来热情问询,杜岩直接掏出几文铜钱塞给他,低声道:“小哥自去忙,我待会儿就走。”
待小伙计识趣的走开,杜岩在门后站定,头稍稍探出门外查看。
街上人来人往,挑担的,牵马的,拉车的,与熟人说话的,跟小贩讨价还价的……杜岩逐个拿眼逡巡,乍一看去,都很正常。
路南有个胭脂摊,摊前站着个男子,脸正对着成衣铺子,杜岩将他看了个正着。
那是个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穿着一身短打,头上发髻用一根深色布带束着,脚上是一双薄底快靴。个子中等,面目普通,任谁看去都没什么特别之处。
只杜岩却非常人。
那人皮肤粗黑,显见是常年风吹日晒的结果。鞋上有很重的灰尘,鞋帮边缘有磨损的痕迹,显见是经常四处奔波。
但这些都说明不了什么,最重要的是他的神情,他貌似跟摊主人讨价还价,但明显心不在焉,说话的间隙总不时转头去看独孤兄妹的方向,偶尔还不自觉蹙眉,想必是发现少了一人,正在思索是继续跟上,还是等待转机。
杜岩挪开视线继续在人群中搜寻,仔仔细细查看了两遍,没有再发现形迹可疑之人。判断出这人单人匹马没有同伴。
当下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匣子,从中取出一枚长针夹在指缝,从门后闪身而出,快步向那人走去。
那人十分机警,很快便发现了杜岩的靠近,他楞了下神,赶紧低头看手里的胭脂,装作无事继续跟摊主讨价还价。
杜岩已扬起笑脸大声叫道:“赵家小子,你爹近来可好……”他一句赵家小子,那人迅速转头看他,双眼微不可察的一眯。
这时杜岩已到了他身边,伸手抓住了他的脉门。等他反应过来挣扎时,杜岩后半句“你爹近来可好”才说完。
“你认错人了!”那人一边想使劲挣脱杜岩的控制,一边说道。
杜岩另一只手在他肩背一拍,沾了软筋散的长针已顺势扎进他身上,口中笑骂:“瞧你小子吓得,不就是欠我几两银子么,我又不是现在让你还,走走走,咱爷俩好不容易碰到了,一起去喝两杯。”
那青年猝不及防被人制住,浑身力量泄了了个干净,身体软绵绵不听使唤,张嘴欲喊,感觉后脑勺颈椎顶端一麻,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杜岩半扶半拉着他,街上行人只当是熟人见面,也不作他想,看了两眼便各自回头。
☆、第三十六章 前世难道是个男人
杜岩挟持那人径自进了潘家酒楼,叮叮在楼下迎他。
上了楼进屋,独孤维清起身问道:“可还有其他同伴?”
杜岩松开那人,任他软倒在地,才回道:“没有发现其他可疑之人,但是不是还有人藏在暗处还得审审才知。”
边蹲身把那人侧翻过去,在他脑后一阵揉按,解了哑穴,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跟踪我等?最好老实交代,免受皮肉之苦。”
那人丝毫不见慌乱,淡淡看了杜岩一眼,撇开视线,直接无视他。
杜岩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看一个的人行止打扮便差不多能判断出他的初步情况。这人明显是不好相与的,恐怕不动刑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然此处却是不太方便。,
起身跟独孤维清道:“这人既不是小贼、山匪,也不像道上的人。到底因何而来,还得回府交给都督审问。”
独孤维清不由蹙眉,这人跟踪自己一行不为偷盗,那么会是什么目的?他知不知道自己兄妹的身份?
若非蟊贼打钱财的主意,恐怕跟他们的身份有些关系。
他并非两耳不问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生,对政治军事也颇有几分见解,这时不由想得深了,怕今天这事跟父亲的政敌有什么瓜葛,或者说是敌军探子也未可知。
这就不是自己能够做主处理的了。
不知道这人暗处还有没有同伙,会不会在一旁伺机而动。
自己几个人带他回去,万一中途碰到接应他的同伙,两相冲突起来,己方有两个没有自保之力的小姑娘,一个不注意再让妹妹出了意外,可悔之晚矣。
不能带他回府,就只有让他爹派人来将人带回去。那么派谁回去报信?
自己要护着维唯半步不能离开,若仍有什么人躲在暗处图谋不轨,杜岩可以出面周旋。
叮叮也不行,万一被人辍上,她小孩子家应付不来。
为今之计,只有请不相干的人去都督府报信了。
独孤维清把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瞬间有了决断。
先把自己的种种顾忌跟杜岩说了一遍,杜岩点头称赞:“大少爷心思缜密,顾忌的很有道理。我这就去请掌柜的亲自跑一趟。”
独孤维清点头,至于杜岩如何请动掌柜,他半点不担心。
独孤维清这边刚舒口气,一扭头见自家小妹蹲在那人面前,将人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仔仔细细的打量。
独孤维清不由想起娘常常扶额无力的样子,自己也不由想扶额。
一般小女孩碰到这样的事,正常的反应不是应该害怕么?怎么小丫头两眼放光,一副猫终于见到了老鼠的样子。
独孤维唯将人看了一遍才笑眯眯问那人:“你叫什么?哪里人氏?”
独孤维清不由失笑,怎么一副提审案犯的样子。
那人只拿双眼淡淡瞟她一眼,不发一言。
“让我猜猜看,你心里一定在想,一个小丫头懂什么。”
“我猜对了是不是。我会读心术,你信不信?”
“你一副不屑的表情,就是不相信了。”
独孤维唯盯着那人细看,他虽做平淡模样,但眼中的轻视却没瞒过她的眼睛。
“你虎口上没有兵器磨出的硬茧,指骨也正常,没有常年修习拳脚而增大的骨节,说明你手上功夫不行。但双腿健壮,脸上风吹日晒的痕迹很重。”独孤维唯自顾说道。
“这两点表明你是个常年在外奔走的,或者说你干的就是专职跟踪人的营生。”
这一句她说得很快,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说完仔细观察他的神情,见他虽强做镇静,然而一些细微的表情却没逃过她的视线。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岩伯既然说了他不是个贼,那么他跟踪自己一行就不是为财。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她决定试探一下。
“你知道我们的身份?知道我家爹爹是弁州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