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大人纪事(374)
男女有别，产房万不得已不会让太医进入，太医一般只会在外面候着，根据产婆口述开方。
“扎在什么地方？”独孤维唯问道。
秦婆子抬起手点点另一只手虎口上一点道：“我记得是在这里。”
她怕自己年纪大了，记不真切，又问方婆子：“是这里吧？”
锦绣年纪轻记得清楚，接口道：“是的，没错！”
萧锬问道：“那处是什么穴道，有何作用？”
“合谷。”独孤维唯道：“那是合谷穴，有收缩宫包的作用。”
“除了合谷还有扎其他地方吗？”萧铎问道。
他这样问是怕因为淳于雁已死亡，先入为主认为她是真凶而错过其他线索。
“回殿下，没有了，许院正只扎了合谷穴。许院正说道如果有用，立刻就会见效，没有用的话他也是没其他办法，扎完针就要出去，秦妈妈和方妈妈拦着不让走，让许院正再想想办法......”锦袖道。
秦婆子大点其头，道：“正是，正是！许院正道他虽在女科上略通一二，但从没给妇人接生，也无能为力。”
独孤维唯了解两位产婆的想法，她们给先皇后接生自然是担了极大的风险，先皇后有个三长两短她们也小命不保，所以很是尽力。
“扎过针以后有没有好转？”萧锬接着问道。
方婆子为证清白，抢着道：“有点作用，胎儿往下下了一点，但又被卡住。这时候只要娘娘稍稍使点劲就能诞下孩子，但娘娘这时候脸上没一丝人色，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萧铎双拳紧紧握住，额头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显然听到母亲临终手这么大罪心里难过。
萧钧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
萧锬则怒道：“你们呢？你们在做什么？难道都是死人吗？”
秦婆子擦擦额头的冷汗，忙分辨道：“我们，我们......我们也帮不上忙呀，这时只要娘娘稍稍用一点点力气，一点点力气就行了，娘娘这不是头胎，按常理，真的只需用一点点力气就能诞下小公主了，但是，但是........”
独孤维唯理解，在没有剖腹产的时代再生孩子还是靠自己，外人在帮忙也只能起个辅助作用。
“接下来呢？”萧恪不想听她推卸责任，打断道。
“再耽搁下去怕大小都保不住，淳于女医悄悄吩咐我去请示皇上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方婆子忙接了话头道，边作势向外走。
独孤维唯已经知道萧统的决断，直接问道：“请示之后淳于雁在做什么？是谁去处理胎儿？”
独孤维唯说的简单，萧钧那日却听她说过，所谓“处理”胎儿就是把胎儿在母体剪碎取出来，想到这里忍不住以手掩唇，堵住即将出口的哽咽。
“淳于女医让陈嬷嬷安抚娘娘，她自己去处理胎儿。”方婆子道。
陈嬷嬷这时候便又低头抚着苏嬷嬷的肩，做出安抚的样子，并轻言细语劝导。
听说是淳于雁去处理的胎儿，独孤维唯心道果然如此，这人果然有很大嫌疑。
“你们二位呢？在做什么？”
秦嬷嬷道：“淳于女医站在中间......”她指指苏嬷嬷胯间打位置，“我就在旁边打下手递剪刀、帕子。”
方婆子道：“我在试着看能不能把胎儿推出来。”
锦袖、宝珠和玉簌三个一个端水站在旁边伺候，一个在帮着擦汗，另一个拿茶水帮着润唇。
“淳于女医拿剪刀伸进去，却又说自己不忍动手，还说这样做不稳妥，容易误伤娘娘，想再试试看能不能帮娘娘把胎儿推出来。”秦婆子道。
独孤维唯心道，估计就是此时淳于雁动手剪开了先皇后**中的血管。她目的达到，为什么不索性把胎儿剪开取出来，反倒多此一举，又去试着推胎儿？
是了，估计她是担心一旦事发，彻查先皇后死因，那么她并没有动手剪胎儿，那么先皇后产后大出血，人们就不会怀疑是她无意中伤了先皇后了。
她这么蹙眉一愣神，萧铎立刻发现，一双眼睛看过来，虽未说话，满眼都是疑问。
独孤维唯向他摇摇头表示没事。
☆、第四百零三章 谁是荐人
“......我就退下去，换淳于女医上前。淳于女医果然比我们高明得多，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在娘娘腹上按摩一阵，胎儿果真给她推出来了！”方婆子接着秦婆子的话补充道。
秦婆子皱眉看看她，自己急忙把话岔开：“那时我心里不解，淳于女医既然有这本事，却不早用，耽搁这么许久，平白让娘娘遭了这么久的罪，还葬送了小公主一条命。”
“就没人问问淳于雁为什么不早用这法子吗？”萧铎沉着脸，一双眼冷冷扫着屋里的人。
一国太子这么一皱眉，加重语气，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仪，气势甚是骇人。大家都急忙跪作一团请罪。
秦婆子急慌慌申辩：“淳于女医十分惊觉，陈嬷嬷只是看她一眼，她便没等我们问，解释说这法子非常危险，她只是看别人使过，自己这也是第一次用，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敢在娘娘身上试。”
秦婆子聪明，大略已经猜出先皇后的死了关系，语气中便了关系，语气中便没有方婆子提起淳于雁时的尊敬。
淳于雁这理由找的好，关系到皇后娘娘的安危，谁都不敢轻易逞强。
萧铎恼恨这些人都是睁眼瞎，眼睁睁看着人在眼皮底下做手脚都没发现，所以也没叫起，任由她们跪着。
“也就是说，在动剪刀之后，你们二人都没有再接近娘娘？”
秦婆子瞬间懂了独孤维唯这话的意思，急忙双手乱摇：“没有，没有，女科上淳于女医名满京城，有她在我们哪敢乱插手！”
方婆子终于也意识到了淳于雁的行为很值得深究，为摆脱嫌疑，连忙跟着道：“我们只是给淳于女医打个下手。”
接下来不用问，结果谁都知道了，小公主虽然产下，但因产程过长，早没气了。而韦皇后出血过多，也撒手去了。
独孤维唯看向一直只做当日自己做的事，没一句为自己辩白的陈嬷嬷。这位嬷嬷年纪虽长，然一双眼透着清明，除了刚进屋子时听到萧钧那一番话时略显惊讶外，其余时间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沉默寡言，行止端正，看起来很是可靠可信。
“方才这几位所讲述的先皇后生产过程，可有不尽不实之处？”独孤维唯问道。
陈嬷嬷欠欠身，道：“回二小姐的话，没有。”
独孤维唯冲她颔首，然后向萧铎道：“我有话想问问陈嬷嬷。”
萧铎会意，将其余人先谴出去候命，又吩咐人把苏嬷嬷扶出去，交代好生伺候。
“嬷嬷是什么时候到先皇后身边伺候的？”独孤维唯问陈嬷嬷。
“老奴是娘娘的陪房。”陈嬷嬷道。
这老嬷嬷还真是话少，能少说一句话就少说一句话。
先皇后的陪房，那就是从韦家出来的。也就是从先皇后家人那天起就在身边了。那么韦家若不觉得她可信也不会让她作为陪房跟先皇后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