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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459)

作者: 若相姒 阅读记录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杏春当即颤抖地扑在地上,说话都是断断续续地哆嗦道:“奴,奴婢不敢,奴婢没有,望长孙妃明察——”

“明察。”

顾砚龄耐人寻味的念出这两个字来,随即伸手间,从醅碧手中接过几张轻飘飘却写满字的纸,松手间,便悠悠落在杏春的面前,当杏春颤颤巍巍看过去,便听得顾砚龄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却是冰冷而淡漠。

“这是卫氏招认后亲笔所写,当年你们二人胆敢将通敌的信件放入崔尚书的书房之中,陷害朝廷命官,你教我如何明察?”

杏春听得此话,当即深吸一口气,瞳孔因为害怕而微扩,那纸上密密麻麻的字瞬间便如催命符一般,逼得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既然你不愿与我说,那便去东辑事厂,与他们说去罢。”

话音一落,顾砚龄微微抬眸,身后那两名冷面内侍当即上前,将那杏春如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般,朝外冷冷的拖去。

六宫的宫人,不论犯了何错,皆会被送去东辑事厂,在那里,刑具虽未有北镇抚司般花样繁多,但想要撬开一张死人的嘴,却是不难的。可若是活人进去,只怕也只有躺着出来的路了。

杏春一听得此话,当即本能地挣扎,可那两名内侍力气极大,哪里容得她,撕扯间,杏春吃痛出声,即便头发松散如疯妇,却仍旧没有挣脱分毫,感受到自己在地上被无情地拖行,已然要出了屋子,杏春惊恐地头皮都一阵阵泛麻,后脊的凉意已经全然将她包围。

“是奴婢,是奴婢,求长孙妃饶了奴婢罢,奴婢再也不敢了——”

此话一出,周围都寂静下来,那两名强拖的内侍也冷冷的丢开手,顾砚龄淡漠地站在那儿,看着门口处那个狼狈瑟缩的身子,唇边的弧度没有一丝温度。

果然如此。

自怀珠来告诉她,崔氏身边的丫头绿鬟认出了杏春,想起当年在袁氏出殡前夕,曾在崔尚书的书房外看到了郑文夫人卫氏与那杏春在一起时,她便联想到那封莫名出现在崔府的通敌密信,一切的迷雾都轻易被拨开了。

如果卫氏与绿鬟联手陷害了崔尚书,那么之前卫氏邀崔尚书的夫人袁氏一同去悟真观祈福,便更是一场阴谋了。

而这一切的原因,似乎也不难猜测。

如今的她还能清楚的记得,当年在昌平大长公主的花宴上,随母上前与她和谢氏打照面时,徐成君看向谢昀的眸中那难掩的欣赏与娇羞。

可她却未想到,徐成君行事竟会如此毒辣,为了自己那份不为人道的情意,竟要了多少人的性命。

这样的疯狂,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那便是,萧衍。

“将人送去东辑事厂。”

听得那淡漠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杏春脸色惨白如纸,却是没有了挣扎和求饶的力气。

她知道,一切都无济于事了。

“将这些都烧了。”

寂静间,顾砚龄低头看着那几张薄薄的纸,便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可见,做了亏心事的人总是心虚的。

不过是几张纸,便将一切都诈了出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 牵连

这厢,徐成君正独自坐在窗下看着一卷书,眼看着天色已深,似是有些乏了,面带倦色地将那一卷书随意丢在手边,转而打帘入屋,坐到了妆台前,这一刻,女子秀美的容颜印在镜中,让徐成君不由痴然忘了理妆。

渐渐地,徐成君唇角浮笑,抬手间,轻轻以指尖划过自己的颊边,只觉得这一刻,深埋在她心中的那颗种子终于得见天日,一点一点的发芽,长高,那一朵又一朵的花都已竞相盛开。

自在昌平大长公主的花宴上那一眼,她便独自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曾经的她还是二八的少女,而如今,不知不觉间,她已然到了二十六的年纪,却是终于等到了这一日,能够光明正大地踏入谢府,唤谢昀为夫君的这一日。

想到那一刻,女子的笑靥如花,越发恬静美丽,仿佛暗夜里的一株幽兰,散发着别样的气质。

渐渐地,似是想到了什么,笑意一点一点消散在徐成君的唇边,可她却未想到,终究她还是看着崔氏嫁给了谢昀,替谢昀生下了一个女儿。而她,却是只能以一个妾室的身份,尊崔氏一声夫人。

呵——

崔氏是个什么身份?

不过也是个通敌叛国的罪人之后,与她又有何异?

为何崔氏以这样不堪的家世和身份,仍旧能嫁给谢昀,琴瑟和谐,而她却是走到如今,只能以妾室屈居之下?

凭什么?

想到此,在心中憋屈了数年的不甘与怨恨都如裹着烈油的火一般从胸腔冲出,只听得“哗啦——”一声,妆台上的脂粉香膏都被掀下,重重砸在地上,顿时满地狼藉。

朱红的胭脂如红梅,又如一滴滴鲜血,落了满地,妖冶而诡异。

既然上天不公,那便由她来执掌公平,将曾经失去的,一点一点的夺回来,让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只有她,才有资格站在谢昀的身边,也只有她,才能帮助谢昀站到更高的位置,看的更远。

崔知晚?

徐成君轻哧一声,妩媚地偏了偏头,嫣然抬手取下鬓边的绢花丢在妆台上,捏起那柄木梳,一点一点梳着手中那把极好的头发。

待到她入府之时,便是崔知晚噩梦开始之时。

妾室又如何?她的身后,站着的是当今的皇帝。

即便是妾,她也将是皇帝亲自赐婚的女官,便是等闲之人,也不敢轻看了她去。

哪怕是当家的主母崔氏,在她面前也没有半点拿捏身份的资格。

如今她还能想起在袁氏的灵堂前,那张柔弱惹人怜的一张脸,那样一个弱不禁风的人,如何当得起谢昀的妻?

无用的人,便应去该去的地方。

那个位子,始终是她的,也只能是她!

这一刻,镜中的女子面目阴狠,眸中浮过一丝难掩的杀意,手中用力间,紧紧地扣在木梳上,只听得细微的声音响起,徐成君不察间,竟是扯下自己几根柔软的发丝来。

几乎是同时,徐成君再一次唇角抿笑,恢复了往日里随和贤淑的模样来。

就在这寂静中,一个略显仓促而慌乱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下一刻便见软帘轻打,一个小内侍极为快速地走了进来。

“徐女官——”

徐成君轻轻蹙眉,侧首间,便见那内侍大汗淋漓间,喘着粗气道:“杏春被送去东厂大牢了——”

“哐当——”一声,手中的木梳应声而落,坐在那儿的徐成君忽地起身,手中不由紧捏道:“为何?”

话音落下,便见那内侍抬头间,压低声音极为迅疾道:“因着与卫氏牵扯到了崔尚书通敌一案中。”

几乎是一瞬间,徐成君的一颗心陡地落下,深深坠入悬崖,冰冷而硬。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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