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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379)

作者: 若相姒 阅读记录

建恒帝阖母睡在那儿,许是因为凉风习习的舒适,唇边不由溢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声。

灵宝侍立在一旁,抬眸间,便示意角落里的小内侍从那冰桶里取出镇凉的莲子茶送了过来,灵宝亲自上前接过,一摆手,那内侍连忙恭敬地退下,灵宝这才转而悄悄地放在了建恒帝的案前。

建恒帝未曾动眸,似乎仍在熟睡中,就在此时,屋外渐渐响起一阵脚步声,随着竹帘掀开,身穿宫服的冯唯大步走了进来,灵宝见此,当即身子一直,连忙走上前去,悄然地一弯腰,随即低声尊敬道:“师父,您来了。”

冯唯平淡地“嗯”了一声,转头间,看了一眼榻上的建恒帝,耳畔便传来了灵宝小心翼翼的声音。

“陛下正在午睡,徒儿们都在好生伺候着。”

冯唯闻言点了点头,缓缓走了上去,直到建恒帝的榻前,这才恭敬地躬下背,低头垂眉唤道:“陛下,陛下——”

低而恭谨的声音渐渐传入耳中,熟睡中的建恒帝终于动了动,眼珠仿佛在那褶皱而阖着的眼皮下微微一动,下一刻,建恒帝缓缓睁开了眼睛,朦胧中看到了榻前恭敬而修长的身影,建恒帝又懒懒地阖了阖目,这才彻底地睁开,微微抬了抬手。

灵宝忙要赶上前去扶,却见榻前的冯唯已然恭谨而小心地扶起建恒帝的手,灵宝的动作定在那儿,随即又不露声色地收回了手,仍旧是那低眉敛目的侍立模样。

冯唯将方才那一幕默然收入眼中,淡淡回眸间,便听得建恒帝的声音响起。

“叫你去办的事,都办好了?”

冯唯恭敬地一低头,随即出声道:“都听陛下的吩咐,办好了。”

建恒帝满意地点头“嗯”了一声,冯唯认真地扶着建恒帝坐起身来,下一刻,灵宝便已吩咐人将热毛巾递上来,亲自送到建恒帝手边,建恒帝接过擦了擦脸,这才转而扔回灵宝的手中。

未等建恒帝问话,冯唯便转而对众人道:“都先下去吧。”

众人闻言小心看了眼建恒帝,察觉出建恒帝默许之意,这才退了出去,冯唯又转而看向一旁的灵宝,复又启唇道:“方才内务府送来了些冰,你去带人将东西都收到清凉阁存着。”

灵宝闻言,藏在袖笼下的手微微一紧,心中顿时浮过一丝冷意,可脸上却始终保持着尊敬之意。

“是,小的这就去。”

话音一落,灵宝低下了头,一步一步朝外退出去,待走出了东暖阁,脚步声刻意放大了些,但方走出去未几步,灵宝的脚下微微顿住,眼眸中浮起几丝淡漠,冷静地环看四周一眼,这才转而悄声回到帘外,静静地,几乎连气息都闻不出来。

想到方才冯唯的吩咐,灵宝便更是不由冷笑,心里暗骂冯唯那个老狐狸,每每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从来都是将他排除在外,可见与洛王殿下说的一般,冯唯虽是他师父,却从未真的将他当徒弟那般信任和亲近。

师父既然不仁,那便别怪他这徒弟不义了。

迟早,他要将冯唯撵下去,如丧家之犬,再让他看看,未来他登上这万人之上的位置。

“你有什么事要说。”

屋内响起建恒帝的声音,随即一旁的冯唯这才小心翼翼道:“陛下,方才通政司送来了一封密件。”

建恒帝微微抬眸,眸中顿时认真道:“在哪儿。”

冯唯闻言恭敬颔首,语气低缓道:“人多眼杂,奴婢便将东西放在门外的暗格内。”

“你倒是小心的紧。”

听得皇帝的笑叹,冯唯也颔首一笑,这才转而朝下走,当门外躲着的灵宝听到了冯唯渐渐走近的声音,当即脑中轰然,身子紧张的绷成了一条直线,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倒流了一般,头皮与嘴唇都隐隐发麻,手脚更是一点一点冰冷。

此刻的灵宝既害怕又紧张,要知道,御前听壁角,不说冯唯不会放过他,只怕多疑的建恒帝也会当即要了他的命!

犹如一个惊天霹雳打下来,灵宝虽极力镇静,却还是忍不住颤抖的身子,当他正着急时,耳畔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就在电光火石间,他陡然看到了不远处的一扇槅门,当即如洪水之中看到浮木之人一般,连忙蹑手蹑脚,脚下不由加快速度朝那槅门闪去。

而就在他方藏入槅门后,那方的软帘便被掀开,灵宝几乎身子紧绷,一颗心堵到了嗓子眼儿,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冯唯走在一处博古架旁,轻轻触碰了什么,便听得一阵机关运作的声音响起,一处暗格被打开,冯唯从中取出一个封闭的密信盒,复又将暗格关上。

就在冯唯抱着盒子掀帘将入时,灵宝不由松下一口气,可就在同时,冯唯的脚步陡然顿在那儿,分外严肃地朝四周环看打量起来,而那一双眸中,是从未有过的寒冷与逼人。

这一刻灵宝只觉得,仿佛有一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明明是将死的惊恐,却是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第三百五十五章 决堤之祸

周围一片死寂,灵宝死死的捂住起伏的胸口,屏着气息,几乎憋得脸通红而隐隐泛着异样的惨白,耳畔安静的似乎一根鸿毛落下都能发出清晰的声响来,过了片刻,冯唯淡淡的收回了眸子,小心抱着手中的盒子,掀开竹帘,便抬脚走了进去。

竹帘轻轻摇晃,与房门碰撞出轻微的声音来,听到那个让人胆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灵宝的身子如同被抽去筋骨一般,忽地就要软瘫下去,下落之中,灵宝突然又想起什么,紧张地再次将神经绷紧,不自觉地扣住槅门,让自己靠在那儿无声而小心地喘息着。

而此刻,冯唯已然将装有密信的盒子放到了案前,在建恒帝的示意下,转而去里间取了保管的钥匙,将那铜匙缓缓伸进去,轻轻一转,便听得“啪——”的一声,铜锁被轻易地打开,冯唯伸手将铜锁取了下来,捏在手中,随即小心打开抠子,将盒子缓缓揭开,只见一封封了蜜蜡,拓了朱红印泥的信封安静地躺在其中,建恒帝亲自探手取出,一旁的冯唯已然递上银片,建恒帝接过将那密封的封口划开。

伸手间,以两指将密信取出,只见建恒帝手中轻轻一抖,薄薄的信笺,随即被展开在空中,建恒帝将信封丢到案上,接过信笺的下摆,静静地落眸看去。

安静的屋内,冯唯默然地低下了头,没有刻意去看,就在此时,建恒帝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唇角不经意地抿起下沉了几分,一双让不怒自威的眸子此刻浮动的更是冷凝的意味,随着“哗啦——”一声,建恒帝又将手下的第二页信笺翻上来,看到最后,眼角终于扬起了几分弧度,却是更令人紧张。

“你可知道这是谁送来的密信?”

听到建恒帝的问话,冯唯微微抬起头来,察觉到皇帝的不愠,更为小心翼翼答道:“回陛下,奴婢不知。”

建恒帝未曾说话,只是付之冷笑,随即将手中的信笺抖了抖道:“这是江南一个河道使避开上面的大小官员,斗胆向朕上报的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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