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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37)

作者: 若相姒 阅读记录

“来之前,想必四叔也同你说了,你应知道,日后你与我们是站在同一条船上,是正经的主仆了。”

越说到后面顾砚龄语气越发认真,宋偃听此,当即起身道:“宋偃知道,日后宋偃必誓死追随大姑娘,任凭大姑娘差遣。”

眼前的少年头虽恭谨地低着,背却挺得直直的,让顾砚龄不由想到了从前,因而语中也更认真,或者说,是沉重了几分。

“我无需你誓死追随,我要的是你尽力保全自己的性命,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我们,哪怕是再凶险的时候。”

宋偃眸中一震,不由抬头看去,眼前的少女正定定的看着自己,眼眸如一个洞口一般探不到底,但从那看不清的黑暗中,他隐隐看到了坚定,还有,信任。

宋偃不知为何,感觉有一股喷薄而出的暖流推动的他竟有热血沸腾的感觉,眼神愈发坚定,表情更为坚毅,再一次抱拳铿锵有力道:“宋偃日后定唯听从大姑娘决定,誓死保全自己!为大姑娘效力。”

顾砚龄的侧颜微微柔和了几分,唇角含笑,这才是真正的宋偃。

唯命听从与任凭差遣,总是不一样的。

“好了,一连起身了三次,坐下吧。”

听到顾砚龄的话语,宋偃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坐了回去。

“不知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见宋偃主动提及,顾砚龄也不打哑语,看了绛朱一眼,绛朱当即会意地走了出去,守在外面。

顾砚龄懒懒将身子又靠了回去,微微偏头看向宋偃,语气缓慢低沉道:“我需要你帮我做两件事。”

宋偃见此,身形更端正了几分,静静侧耳倾听。

“第一件,我需要你去一个地方。”

少女明眸微闪,轻轻吐出三个字:“扬州坊。”

听到这个名字,宋偃微微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扬州坊他自然知道是什么地方,那里是有名的“瘦马”交易之地。

扬州盐商们富甲一方,常年浸淫在骄奢淫逸的生活之下,久而久之便扶持了一个上不得场面的产业,那就是“养瘦马”。

有专门的“牙公”、“牙婆”从贫困百姓家中挑选容貌出挑的女孩,买回来进行教习,教的自然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这些迎合大家男子的那些风雅东西,更甚还会“打双陆”、“抹骨牌”,倒也算得上是,赏的了阳春白雪,也玩的了下里巴人。

待这些女孩被调教出来,便再高价卖给富商大族做妾。

原本这只风行于扬州,后来随着这些女孩被卖到外地也皆有之,待到京城这“扬州坊”一开,便将这见不得台面的事堂而皇之的摆在明面上,坊内皆是这些所谓的“瘦马”。

平日里也就与人谈诗谈赋,行酒玩乐,只要有买家愿出合适的价买,便能当即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买回去做妾。

宋偃有些不明白了,大姑娘是闺阁中的贵女,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莫名让他去那地方做什么?

顾砚龄轻咳一声,宋偃一顿,忙又听着,顾砚龄自然知道宋偃在想什么,却也不问,只万分轻巧道:“你去帮我查一查,这扬州坊内,有没有一个叫三月的女孩。”

宋偃微微皱眉,却听见少女好听的声音似是思索了片刻,再一次响起。

“约莫,也就十五六的年纪。”

说完,顾砚龄看向宋偃,语气加重了几分道:“若是查到这女孩,你便花高价将她买了,找个合适的地方安置着,然后来与我说,但记住一点,莫要让人知道了,谁也不行,包括四叔。”

宋偃虽心下满是疑惑,却也知道做下人的,便是要少说话,好办事,别多问,因而当即应声道:“是。”

顾砚龄点了点头,将手边的一盏茶端了起来,轻轻啜饮了一口,随着茶盏落回桌案的声音响起,便又缓缓道:“另一件事,便是要你替我想办法,盯着绥荣院和碧玺院,有任何异常,奇怪之处便来告诉我。”

宋偃皱着的眉头微微打开,他隐隐察觉着这关系着府中的秘事,随即沉声道:“宋偃明白,姑娘放心。”

顾砚龄点了点头,却是开口道:“绥荣院那儿,要格外小心。”

宋偃应声颔首。

顾砚锦再厉害,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顾敬昭,却是不一样的,权势蒙人眼,一旦权欲熏心,什么也都是做得来的。

第三十四章 冲突

却说这边,落葵独自朝花园里走去,想着方才醅碧走过来给她传话那模样,她便气不打一出来,那醅碧是个什么东西?给她打水铺床她都还嫌弃几分,如今竟也能仗着姑娘来吩咐她了!

这偌大的琉璃院那么多丫头婆子,都是死了吗?

姑娘偏生让她去干这般下贱粗糙的活儿,必定是醅碧和绛朱那两个下贱货色日日在姑娘面前下她的眼药,从前她在姑娘眼前那是一等一的人,如今竟成了她们作践的对象了!

落葵是越想越来气,当即一甩手,将手中那采花的竹篮朝地上砸去,只见那竹篮重重地落在地上,因着力道极大,竟又反弹起来,正巧一抹水绿的裙子从花影中走出来,那竹筐正好碰到了那抹裙角,惊得那裙子的主人叫出声来,随即连连退了两步,那竹筐倒是悠悠然的滚到了一边去。

落葵听到声儿不由也吓了一跳,顿时有些慌,这若是砸到哪位主子,便不是玩笑话了。

正想着要不要偷偷跑时,却见那人已然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打量过去,落葵原本慌乱的神色登然全无,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当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若是平日里,也就罢了,偏生在这时候撞她这个枪口山,她若是不好好收拾收拾,旁人还真以为她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了。

“哟,我说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竟连个竹篮都拿不好,原来是落葵啊。”

落葵看到眼前的银屏素手整了整裙子,下颌微微一扬,竟是自高朝下的看她。

德行!

落葵嗤然一笑,也微微抬起手来,好整以暇地整了整头上的宫制堆纱绢花,雪白的腕子上那一对儿通透的玉镯子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竟让人移不开眼,一看便知不是一般的东西。

原本抬头挺胸的银屏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同样是姑娘们面前的大丫头,偏生她落葵穿戴比她高一大截儿,不就是因为大姑娘有谢家这样的外祖么?倒把她落葵能的不行。

什么东西!

见银屏这番憋气的模样,落葵唇角更得意的扬了几分,腰肢一扭,朝银屏走去,边走边道:“是啊,都是下人,你这又是说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银屏姑娘抬了姨娘了。”

“你!”

“我怎么了?”

落葵陡然拔高声音,见银屏气滞的模样更是觉得爽了许多,因而更不屑的摆弄着自己那保养极好的手道:“可虽然都是下人,也不都是一样的,咱们这手跟有些下贱人的手是不一样的,就是娇嫩些,所以一时撑不住那竹篮的重量,压了咱们银屏姑娘的裙角了,可真是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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