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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334)

作者: 若相姒 阅读记录

随月小心翼翼地抬头,她知道,这一次的事可并不小,陛下从儿时对孝文太后积攒的恨意已经太深了,深到哪怕是与孝文太后有稍微亲一些的交际,都足以让皇帝反感与厌恶。

有句话说得好,爱屋及乌,恨屋自然也及乌。

更何况,后宫勾结,意图动摇国本,这与谋逆无异。

此刻的随月,已经从自家娘娘眼中看到从未有过的紧张与惊惶。

“那个疯妇!那个疯妇!竟到死还要拉本宫下水!”

成贵妃死死攥住双手,眸光冷厉的恨不得立即掐死那个蜷缩在牢里的疯老婆子。

“娘娘息怒——”

成贵妃看着眼前颤抖的伏在她脚下的人,随即厉声道:“既然是一个疯子,如何能作证?”

那随月一闻声,紧张而小心道:“如今东厂都传开了,那榆嬷嬷是装疯的,如今正在接受审讯,等到除夕一过,就能结束。不过审讯的内容对上下皆保密,陈得他们之所以知道,不过是借着请那些审讯的人吃酒,从他们酒话中抠出来的。”

“好啊,好——”

成贵妃死死一咬牙,眸中满是寒厉与后悔。

在榆嬷嬷进了东厂大牢时,她便想将其悄悄灭口,没想到竟是被她躲了过去,后来听说榆嬷嬷受不了牢里的苦疯了,她才收了手,不想再节外生枝。

可没想到!

“原本看她疯了,本宫便想留她一条不中用的老命,既然如此,就别怪本宫了——”

随月听到成贵妃冷漠的声音,不由小心抬头试探道:“娘娘的意思是——”

当收到成贵妃眸中的杀意时,随月颤颤巍巍问询道:“娘娘,此事可要密信一封送去殿下那,让殿下一同——”

“你以为本宫还能等到那个时候?”

成贵妃几乎是厉声呵斥,当看到随月惨白而惊恐的脸色时,才渐渐察觉出自己的失态。

这样的失态,是她从未有过的。

可她如何还能像从前那样泰然处之?

无论如何,榆嬷嬷的口供一旦上呈给陛下,便再没有转圜,只能坐以待毙。

所以,榆嬷嬷绝不能活!

她等不住了,如今很明显,刀已经悬到了她的头上,再不做出对策,只怕萧衍这个儿子还没从南京赶回来,她这个做母妃的就成罪妇了。

更何况,她这个好儿子也未必是向着她的,指不定到时候听了这消息,还巴不得冷眼旁观,看着她死!

从萧衍用那个什么狗屁老君托梦的戏码对了皇帝的胃口,赢得帝心,光明正大的以“神仙之力”治好了陈年旧疾时她便知道,这个儿子的野心太大,早已经不受她的掌控了。

如此公然以众人之目逼她断了徐太医的药,未尝不是在默然地向她抵抗。

母子既然到此,她又怎能再指望?

这么多年她都伪装过来了,她不信,不信一个小小的疯妇就能毁掉她的一切计划!

挡她者,都得死!

“就定在明日。”

随月闻言微微抬头,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明日就是除夕夜,按照各宫的习惯,除夕夜都该是上下休息热闹的好时候,到时候各宫有资历的宫人皆会趁机休息,让那些最底层的丫头内侍值守。

东厂大牢自然也不例外。

从前成贵妃还对东厂防范太密,以至于只能得到陈得和吴以贞这两个低层的眼线而不快,未想到,却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候派上了大用场。

若无意外,明日除夕夜,东厂大部分有资历的守卫皆会溜出去喝酒赌钱,剩下的必然是陈得和吴以贞这样的人。

到时候不动声色的下毒,再便利不过了。

“去准备吧,我明夜就要听到,牢房那个疯妇彻底死了的消息!”

随月听到成贵妃阴沉的声音,不由打了个冷颤,随即慌忙答道:“是。”

当她方转过身,便听到身后的人再一次道:“不要让人看出那个贱妇是被毒死的。”

随月退了出去,殿内陷入冷寂,成贵妃走到窗下,骤然推开格窗,任由风雪灌进来,却是丝毫未动。

然而当月光落到脸上才发现,此刻成贵妃阴恻恻的侧脸,比这腊月的寒风更冷,更厉!

第三百一十二章 瓮中计

夜幕低垂,除夕的小雪仍旧未停,如柳絮般簌簌飞扬,落下。随着宫中的晚宴被觥筹交错的人们烘托到最热闹的那一刻,一簇又一簇绚丽而灿烂的烟花相继冲上天空,极近这片刻的生命去点亮整个墨色的夜空。宫人们皆穿着簇新的宫服,几个结伴或站在廊下,或站在园中赏着这一夜的美景。

远远地,东厂大牢里也渐渐传来远处的烟火声与宴乐声。此刻为首的役长早已严肃的向下属叮嘱了一番,便顾自回去与等在家中的娇妻爱子团聚了。

一个看起来资历较老的番役坐在桌边,一条腿屈起放在椅上,喝了两口桌上暖着的酒热了热身子,随即剥着花生抛到嘴里吃了,这才懒散地拍了拍手,站起身朝身边那几个走去,碰了碰道:“走吧,前儿我手里的钱全被你们几小子斗去了,今儿个除夕也该让我翻两盘了。”

那几人一听早就按捺不住,此刻见这人喊了,当即麻利地站起身来笑道:“这话说不定,若是一会儿还叫我们赢了,您可别冲咱们发火。”

那人听了嘿嘿一笑,随即指着那几人道:“你们几个小子,我今儿还不信这个邪了,走!”

说着便听得一震长凳摩擦地面的声音,那几人说说笑笑地走了几步,那资历较长的人这才想起来般回头对那几个站在一边,压根插不进话的番役道:“还是老规矩,今儿个夜里可就由你们好生看着了,可万莫出了事情,方才役长走时也都嘱咐了,你们也该听到了。”

听到此话,那几个站在一边资历浅的番役连忙道:“是,是。”

话音一落,那人便带着一众赌伴走了,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其中一个番役便当即换了脸色,极为不平的踹了那椅子一脚,随便拿了杯子倒了一杯酒饮下才骂骂咧咧道:“他娘的,年年除夕都让那几个王八羔子出去逍遥,偏咱们要蹲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看那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都他妈是没根的,跟我们拽什么资格。”

其中的番役吴以贞和陈得默然的看了对方一眼,随即转身朝值守的东牢走去。

骂骂咧咧那人扫了一眼,随即便听得身旁的人不屑道:“别说,平日里就属吴以贞和陈得那两小子勤快,看着老实巴交的,还没少在役长那得夸赞。”

那人闻声嗤然一笑,随即道:“再勤快也是个奴才命,跟那门口摇摇尾巴等骨头的狗有什么区别。”

虽已走了几步,可吴以贞与陈得也能听得身后一声高过一声的嘲笑,昏黄的灯光下,只见二人脸色微微一动,眸中渐渐沉吟着不甘与恨意。

夜渐渐深了,大牢里也几乎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

微弱的光芒下,吴以贞小心翼翼地扫了四周一眼,随即看向陈得,陈得会意地背身望风,吴以贞小心打开送来的食盒盖子,从袖中以极快的速度抽出一个小纸包,打开的那一刻,谨慎而麻利的将里面的粉末倒进面前一碗热腾腾的饺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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