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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200)

作者: 若相姒 阅读记录

当“长孙妃”这个称呼从建恒帝口中脱口而出,意义又深了几分,这一刻,少女背后站着的将不仅仅是东宫,还有大兴的皇帝。似乎,有没有那个定婚礼已经不重要了。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顾砚龄抬起头,给予萧译一个安心的笑,随即自然而又不失礼貌地扶着裙子,端庄地站起身,拾起桌上的酒盏,从容地走出来,款款走至萧译身侧。

从自个儿的孙子看过去时,建恒帝便随之将目光转过去,将少女这一连串的动作,每一个举止细节都收入眼中。而只这短短的时间,却也足够叫他满意了。

端庄大方,没有娇赧做作,也没有局促的小家子模样。

似乎顾家的身份,谢家的底蕴,都融入到了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之中。

难怪皇后那般夸赞。

有了一个优秀的孙儿,如今又添了这样一个优秀的孙媳妇儿,将来这大兴的江山,他也能放心地交出去了吧。

看到眼前的佳孙佳妇,建恒帝的欣慰渐渐达入眼底,看着同样高兴的太子夫妇,元皇后心下感触,眸底都不由泛着微热。

独独坐在那儿的郭太后,却仿佛是一个局外人。

听到“凤体康泰”、“海清何晏”的祝词,郭太后紧紧攥了攥手中的酒盏,却是将少女娇艳年轻的模样牢牢刻在了心底。

曾经同样这般年轻的元皇后已然与她较劲了这么多年,现如今再看到这般年轻的少女时,郭太后心中竟隐隐的感觉到了失落与疼痛。可这份疼痛之后,却是无尽的憎恶。

她深知,未来这个少女,将是第二个元皇后,也是让她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绊脚石。

“听闻太后送了长孙妃一串念珠。”

耳畔陡然传来建恒帝问询的声音,郭太后眸中笑意不减,看着少女极为慈和道:“是啊,哀家见着这丫头就喜欢。”

建恒帝并未说什么,只了悟地点了点头,随机转而对身边的魏安道:“将朕的赏赐拿出来。”

话音一落,郭太后笑眸淡然一挑,魏安顺从地捧着盒子下去,随即极为恭谨地停至顾砚龄身边,小心翼翼地躬身将盒子奉指头顶:“长孙妃。”

顾砚龄当即颔首接过盒子,抿着端庄的笑意道:“谢魏厂公。”

魏安连道不敢转而退回去,正当她感受到手中的重意时,耳畔响起了萧译温柔的声音。

“我来。”

话音一落,萧译从少女手中取过盒子恭谨地捧在手中,建恒帝看到这一幕并未说什么,只示意顾砚龄打开。

揭开那一刻,盒中原是两个鸳鸯隔间,隔间中分别置放着两个棋盒,顾砚龄小心打开棋盒盖子,瞬时被里面的黑白棋子吸引住了目光。

只见里面的白子莹润细腻如羊脂,丝毫不掺杂一点多余的杂色,在殿内的八宝镂刻琉璃宫灯的照耀下,泛着暖人般的光芒,一看便知是上品。而黑子纹理细致,漆黑如墨,光洁典雅,好似即便一滴水珠不小心落上去,也会顺然滑下,留不住一丝水迹。

“这是以和阗的白玉与墨玉打磨所制,朕听闻你与阿译好对弈,将来做我萧家的新妇,自然该如太后所言,学会宁心静气,才能担的住一宫的事务——”

建恒帝说着赞同般转而看向身边的郭太后,随即又笑而看向下面的一双璧人道:“不过既然是新妇,也无需太过沉静,也该为咱们后宫另添一分春色。”

顾砚龄闻言正要谢恩,谁知建恒帝却是似追忆般又喃喃道了一句:“这鸳鸯棋是先帝赐予孝端太后的——”

此话一出,顾砚龄微微一顿,众人皆是怔然,随即不由自主地看向上座的郭太后。

果然,相比于建恒帝的追思之意,郭太后的脸色虽是在极力控制下,还是忍不住眸中变冷。

众人知道,皇帝这是在有意无意地挑起郭太后的剜心旧事。

孝端太后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建恒帝与昭懋长公主的生母,与当年广陵王的生母李淑妃占去了后宫所有的春色与雨露。

只不过李淑妃是个命薄的,身份卑微,最后和儿子都没有好下场,可孝端太后却是名门出身的贵妃,生生将她这个皇后压了一头。

最后更在子嗣上将她彻底打败,正是因为孝端太后,所以如今她只能看着她的儿子坐上皇位,让她无时无刻不感到威胁,可她,得尽先帝的宠爱,享尽眼前建恒帝的孝敬,最后安安稳稳的躺在陵寝里陪着先帝。

这让她如何能放下那个贱人!

“从前先帝常以此棋与孝端太后对弈,如今朕送与你们,也是望你们日后能够琴瑟和谐。”

听到建恒帝耐人寻味的一番话,郭太后紧紧攥住身下的锦垫,强自平静。

感受到身旁郭太后显然的不平静,建恒帝面色无异,可深沉的眸底却难掩嘲讽。

这么多年来了,母后依然还是她的软肋。

如鲠在喉却眼睁睁看着它拔不出,的确是难耐。

“臣女谢圣上恩赐。”

听到少女坦然的谢恩声,建恒帝笑眸瞥向少女身旁的萧译,语中难掩长辈的温和道:“何时,这称呼也该改了才是。”

第一百八十六章 温暖

墨蓝的天空将云的边缘染得如墨般泛着深蓝,雪白的飞絮悠悠转转地飘落,落在琉璃金瓦上,凝成了白霜。

“吱悠吱悠——”的声音细微地响起,一辆宫车转而从狭长的甬道尽头驶来,石砖地上的雪虽被宫人清理堆在朱红的墙根下,冒着丝丝的冷气,可飘飘落落的雪还是在地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宫车轻轻碾过,压出了两道明显的车痕。

“过了元宵,你表哥就要到京城了。”

听到谢氏轻然的话语,顾砚龄唇角抿着柔和的笑意道:“表哥的住处可是着人收拾干净了。”

谢氏闻言笑着点了点颌,随即轻而出声道:“原本你表哥觉得多有不便,准备到京城置办一处宅院独居,你祖父知道了便命人辟了最幽静的河清苑出来,说离涵哥儿也近,他们二人开春都要参加春闱,正好互相探讨,许会更有进益。”

顾砚龄闻言唇角微微一扬,把玩着手中的丝帕道:“一家人,本该如此。”

不说谢昀是谢家嫡长孙,祖父对于有才之人也一向是爱惜的,这一点,顾砚龄心底极为清楚。

恰在此时,原本缓缓行驶的马车陡然停了下来,坐在车内的谢氏与顾砚龄刚一对视,车帘便被小心翼翼掀开一个小角,墨兰立在车前低声道:“太太,姑娘,长孙殿下——在前面。”

谢氏眸中微微一动,顺着墨兰的目光落在身旁的少女身上。

顾砚龄闻声微微一愣,对上谢氏与墨兰似有若无的目光,唇角微微抿下,并未说什么。

谢氏眸中拂过一丝温柔的笑意,随即覆下眼眸,再转眸时已然恢复平静。

“长孙殿下既是来了,前去请安才是礼仪,我今日酒饮的多了些,身子有些惫懒,你替我向长孙殿下致声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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