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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20)

作者: 若相姒 阅读记录

说着顾砚龄又继续道:“阿九刚刚还在想,明年等表哥进士及第,翰林院庶吉士这一职该是囊中之物。”

谢氏一听,定定看了顾砚龄片刻,继而神情欣然,眸中柔和道:“你表哥的字便是说千金难求也不为过,至于他的才能更不是等闲人堪比的,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一手好字却也是该习的。”

“是。”

谢氏见顾砚龄恭谨地颔首,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道:“我也有些懒怠了,你便替我向你回信吧,说一说日常的事,最后告诉你表哥,你外祖母的六十大寿,我们必会前去,叫你外祖母且安心。”

说完谢氏又抬眸补了一句:“以你的语气回便好。”

顾砚龄一愣,写家信之事谢氏可是从不假手于人,这会子叫她来写,倒是让她有些摸不清深意了。

孰不知字如其人,谢氏自上一次便对顾砚龄多了几分打量与探究,她觉得自己,越发有些摸不清这个女儿了,因而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重新认识。

饶是如此,顾砚龄还是点了点头。

一旁的大丫头白兰和墨兰忙叫人搬来了长案,上面铺展好了文房四宝,搁了盏掐丝兽形香炉,里面苒苒缭起了淡淡的苏合香。

顾砚龄用兑了花汁的温水净了净手,走至案前,看了眼上面的澄心堂纸,略想了想,便偏首道:“换薛涛笺来。”

芷兰一听,忙下去换了桃粉的薛涛笺来,拿镇纸一平,身边的醅碧便轻车熟路的替顾砚龄研起了磨。

顾砚龄左手拇指与食指轻轻捏起右手腕的衣袖,右手取来玉笔狼毫,轻蘸了蘸墨,略沉吟了片刻,便沉下心来,将墨迹落于纸上。

顾砚龄万没有想到,这一世竟会以这样的方式与谢昀“见面”。因此笔尖微微的颤抖隐隐显露出她此刻内心的激动与紧张,但在谢氏面前,她实在不敢掉以轻心,因而强压住内心的波动,直至最后落款写成。

顾砚龄微不可闻的舒了口气,小心将镇纸移开,轻轻拾起薛涛笺,吹干墨迹,递到了谢氏手上。

谢氏接了过来,抬眸一看,竟不由一震,纸上的字迹不同于闺阁女子的簪花小楷,竟多了几分沉淀与稳重,颇有几分腕力,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绣阁少女所写,倒像是……

谢氏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顾砚龄,语中淡然道:“你摹的是前朝孝穆太后的字?”

“是。”

这下谢氏当真是怔了半晌,前朝孝穆太后一生辅佐三代帝王,名垂史册,其字更是大气凛然,腔圆有力,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风,不仅为闺阁才女模仿,便是许多文人政客也无不争相效仿。

可终究摹的了形,摹不了神。

然而眼前薛涛笺上墨迹尚未干的字,竟已有了许太后六七分的神韵,只不过每个字收尾间略有些颤抖,倒符合少女心浮气躁的性子。

这一次,谢氏深深的意识到,她竟真的从未了解过这个嫡出的长女。

谢氏将信笺折好,交与了徐嬷嬷,转而抬眸看向顾砚龄道:“好了,你也回琉璃院吧。”

顾砚龄也不敢再多呆,怕久了会露出什么叫谢氏察觉出来,忙应声去了。

只谢氏静静坐在软塌上,看着少女姣好的背影,却沉思了许久。

第十九章 苟且

待走出了谢氏的静和院,顾砚龄猛然停在那,怔怔的似是在发呆。一旁的醅碧先是一愣,随即颇有些担心的与绛朱交换了个眼神。

打从大太太屋子里走出来,她便感觉出自家姑娘有些不对劲儿,看似沉稳与平常无异,实则姑娘的步伐却越来越快,扶着她的手也越来越紧,而此刻,醅碧眼神下滑,看向顾砚龄搭在她腕上的手,发现那双细嫩的小手竟有些发凉。

“姑娘……”

醅碧小心的出了声。

听得醅碧骤然的一唤,顾砚龄这才回过神来,回头看了眼谢氏的院子,复又垂下眼睑,收回思绪道:“走吧。”

醅碧见此,这才舒了口气,顺从的应声跟着顾砚龄走了。

然而待回了琉璃院,绛朱消失的担忧却又升了起来,自家姑娘这是怎么了?

独自坐在南窗下,看似是拿了卷《诗经》在看,可那《诗经》自始至终都翻在《淇奥》那一篇,自家姑娘的眼睛却不知道落在何处,一直怔怔的出神。

正此时,醅碧恰好从外面打帘进来,随着绛朱忧愁的眸子看过去,正欲唤顾砚龄,谁知顾砚龄却早已被打帘的声音惊动,猛然偏头看向醅碧吩咐道:“既然外祖母大寿咱们要去陈郡,便少不了要带些衣裳礼物,我们也该提早打点着,你就和绛朱提早商量着办,有什么问题便来问我。”

说着顾砚龄沉吟了下,似是在回忆什么,复又道:“对了,将前两日父亲送给我的那两匹三色金拿去针线房,叫绣娘们提早做出衣裳来,去陈郡的时候我要带上的,也不要太赶,一定要做精细了,对了,还有那件水墨的梨花白绫裙,还有那几双镶了南珠的缎鞋,都一起带上,至于头面首饰……”

眼看着眼前的少女秀眉一皱,似是又陷入了沉思,一旁的醅碧和绛朱交换了眼神,随即“噗嗤”笑出声来,醅碧不由上前出声劝慰道:“我的好姑娘,您这走了一上午的神,把我们魂都快吓没了,敢情是想着带什么衣服首饰去陈郡,离咱们谢老祖宗的大寿还有六七个月呢,您慢慢想,也是来得及准备的,何必这般火急火燎的。

顾砚龄拿手撑着腮,话虽是这么说,可她总想着提早准备,将好看的都带过去,因为这是她与谢昀这一世第一次见面,她想慎重去对待。

“姑娘。”

顾砚龄的思绪再一次被拉回来,抬头对上醅碧欲言又止的眸子,便知道必是有什么要事了,因而示意醅碧近前来。

醅碧小心走至近前,微微弯腰,在顾砚龄耳边道:“奴婢打听了五爷的乳母李氏。”

顾砚龄眉头不由微微一蹙,抬头看了眼绛朱,绛朱随即会意地守在了屋外。

醅碧见此,这才继续道:“李氏本是老太太瞧着奶水足,模样周正,性子沉稳才专门指给五爷的。”

顾砚龄点了点头,示意醅碧继续,这些她从前都是知道的,醅碧见此,声音不由又压了几分下去才道:“原本开始打听不出什么生疑的事,所以奴婢便叫奴婢的妹妹没事就去厨房碰消息。”

对上顾砚龄探询的眸子,醅碧这才解释道:“厨房的管事余瑞家的与李氏有些过节,偏生余瑞家的性子又不属于沉稳的,灌点黄汤便能拉着熟稔的叨叨两句。”

顾砚龄了然的点了点头,醅碧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却让顾砚龄为之一震。

“偶然一次,便听到余瑞家的喝多了,一个人骂骂咧咧的说李氏是个不要脸的……”

见没了声音,顾砚龄抬眸看去,却见醅碧小脸涨得有点红,声音又细弱了几分道:“娼妇……旁人听了也只当笑话听了,在旁边劝劝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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