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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185)

作者: 若相姒 阅读记录

唯独只有王有珺,却是做了和昌公主的伴读,虽同是公主,公主的生母同居嫔位,相比于居一宫主位,圣眷正隆的宜嫔而言,和昌公主的生母安嫔几乎无人在乎。

生父只是七品的偏远知县,当年能选在君侧,只因容貌出挑,然而在莺莺燕燕的后宫中,向来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如今的安嫔入宫已十三年,比之宁妃只小上一岁罢了。在保养上更比不得宁妃她们,如此在众多新人之间,实在难得皇帝青眼。(注:安嫔二十八岁。)

一个安字,便能看出安守本分的意味。

所以众人一致认为,王有珺的这个伴读,不过是建恒帝为了全成贵妃的面子,给王有珺一个长留宫中的说辞,而在这次选妃上,她也不过是起了个锦上添花的作用罢了。

所以自打进宫后,顾砚龄三人自然是宫中那些贵主交好的对象,这就如同押宝一般,不论压得对,压不对,总比傻不愣登看着旁人拉拢,自己什么都不做的好。

毕竟,眼看着当今太子的身子不好,只怕即便将来继位,也撑不会太久,到时候皇太孙继位,太子妃退居幕后,那时能掌大兴后宫,决定她们这些先帝旧人去留的,便是太孙妃了。她们这辈子想要的能有什么,不过是后半生的安稳与富贵罢了。

而对于王有珺这个局外人,旁人看在成贵妃的面子上,倒也未做的太过明显,只是在说话间,赏赐间,不由的分出了个轻重罢了。

可即便是这样,于王有珺而言也是如鲠在喉。顾砚龄越是受到旁人的拉拢与称赞,她心中的那股嫉妒感与威胁感便越深。

可不论是在那些公主贵女之间,还是在后宫的嫔妃之间,她都能深深的感觉到一丝孤立感,如同从前在王家,她总是那个被边缘化的人。

似乎有她与没她,都并不重要。

而最让她无法忍受的,因着皇子与皇女的读书之地只一苑之隔,每一次萧衍与她们偶遇时,他对她没有显出丝毫的不同于旁人的亲近,仿佛她只是一个表妹罢了。反倒是面对顾砚龄,即便萧衍举止言谈仍旧那般温和守礼,可总带着几分不同。

王有珺越来越觉得,自己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偏偏她心里越恨,顾砚龄对她却是越发故意的亲近,旁人因着顾砚龄的缘故,也难免对王有珺多了几分关注。

可这对于王有珺而言,就如同嗟来之食,她不得不接,却接的失去了所有的尊严的骄傲。

而这一切,成贵妃与萧衍,却是视若无睹,仿佛根本不曾察觉。

事实证明,星星的火点,终将燎变整个草原。

在这越来越强烈的威胁下,王有珺咬牙做了决定,她不能再等待了。

……

窗外的雪窸窸窣窣的落着,屋内的门窗紧紧的闭着,顾砚龄穿着小袄棉裙立在书案后,凝神贯注,将门外的一切都抛诸在外,只一笔一划的练着手中的字。

当醅碧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般沉静的画面,随即抿首含笑的走进去,轻轻敛衽行礼。

“姑娘。”

少女微微一动,将最后一笔沉稳落下,这才缓缓直起腰,看着眼前的字,唇角划起满意的弧度,随即轻轻搁下笔,从怀珠手中接过手巾擦了擦手,这才看向醅碧道:“怎么?”

醅碧眸中笑意不减,看着少女轻声道:“陈郡来信了,开春时,表少爷便能到京城了。”

顾砚龄闻言眸中微微泛起亮盈盈的光,唇角抿起笑来。

的确是个好消息。

说到这儿,醅碧又继续道:“表少爷知道赶不上您的生辰,便将您的生辰礼也一同送来,姑娘可要看看?”

“拿进来。”

感受到少女微微的急切,醅碧抿然一笑,这才掀帘出去,下一刻,便捧着一个方形锦盒进来。

顾砚龄走至炕桌边坐下,示意醅碧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整齐的摆放着一套文房四宝。

以象牙为杆的善琏“玉兰蕊”,质轻而香凝的一整套休派集锦墨,迎光可浮水纹的“花帘纸”,和当年武后所用的鳝鱼黄澄泥砚。

便是随意挑出其中一件,也不可不谓价值连城。

顾砚龄轻轻探手抚摸,感受到手下细腻的触感,可见每一样都是谢昀精心细选出来的。

少女唇角抿着难得的柔和,将那锦盒合上,偏首嘱咐道:“好生保管着,下回练字,我便要用它们。”

醅碧颔首将东西捧上,朝里屋走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又有宫女走了进来,恭谨行了一礼,这才起身道:“顾姑娘,王姑娘身边的绣茵方才来了。”

顾砚龄眸中微微一动,好整以暇的坐了下去,随即看过去道:“何事?”

那宫女低声颔首道:“王姑娘从成贵妃娘娘处得了一盆寒兰,想要邀姑娘明日前去一同观赏。”

赏兰?

顾砚龄唇角微浮,心下却是觉得哧然,向来只在乎头面上的宝石,衣裙上的花样的王有珺何时还有这般闲来的雅兴了。

王有珺的那些小心思,从前一世到这一世,都从未高明过。

“知道了。”

少女轻语一声,待宫女褪下,顾砚龄默然与怀珠相视一眼,只唇角微微勾起,却不言一语。

看来,她对王有珺有意的亲近交好,的确是在她不甘的嫉恨之下,又恰到好处的点了一把火。

这么快,便已经按捺不住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翌日,仍旧是一个没有阳光的冬日,雪虽下的小了些,可天空依然那般灰暗沉抑,寒冷依旧是浸到了骨子里,让守在门外的宫人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顾砚龄穿着对襟兔毛领的雪青色小袄,坐在炕沿边笑看着围在炭盆边的醅碧和怀珠,只见两个少女俏嫩的脸颊被炭盆中红茵茵的光映的绯红,却两眼满是期待的盯着那炭盆。

醅碧拿起铜火钳,在那雪白的碳灰下拨了拨,两三个紫薯被翻了出来,大半个身子被没在碳灰下,只露了点略微有些烤的焦黄的皮来,醅碧将其朝起夹了夹,怀珠不由触手去戳了戳,感觉到指尖松软的触感,当即笑着道:“好了,好了。”

顾砚龄瞧着唇角不由抿了抿笑,到底都年岁不大,平日里看着再稳重,少女的天性总是未变。

醅碧见此也兴奋的令小宫女将剔红五客图菱花式盘子递上来,用铜火钳一个一个将烤熟的紫薯搁进盘中。

眼见着怀珠用丝帕包上一个替顾砚龄剥好,谁知座上的少女却是笑着道:“将你手中的给我来剥好了。”

怀珠与醅碧不由一愣,随即便见醅碧道:“叫奴婢们来吧,这烤薯外面灰扑扑的,又烫,伤了姑娘的手就不好了。”

少女自然知道,以醅碧她们剥了皮,再以天蚕丝切了片装好盘递过来,哪里还有原来那般的味道。

只听少女笑着说了一声:“哪里那么娇贵。”

醅碧便知自家姑娘这是决定了,因而与怀珠对了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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