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周氏医女(58)

三老爷是庶出,本来就要在主母屋檐下讨生活,而母亲恰恰非常讨厌二嫂和孝珏,可以说真正让孝珏来庙里的人就是母亲,一个孝字重如山,她和三老爷谁都无法违背,故而三老爷在孝珏这件事上,错的只是从没想过要对这个孩子好。

他是个怕麻烦的人,作为亲戚,有时候别人不把你放在心上只能说他没情意,或者亲情不到,但不犯法啊。

三太太也不想苛责三老爷什么了。

她释然一笑:“确实,挖苦你是我不对,还以为我们年轻呢。”

一句话说的现实又无奈。

是啊,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有什么好吵的,独自安静的过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想不通的,三老爷也尴尬的笑了。

“既然回来了就先好好安置她吧,以后的事还是要请母亲做主的,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他又非常现实的说道。

三太太知道不能强求:“能对她好的时候对她好,老爷做到如此,二嫂地下有知也会感激您的。”

说道二嫂三老爷确实对那个女子没什么好感,太矫情,当年她仗着自己家里身份地位高,就不许二哥纳妾,还寻死要活的,最后真因为善妒吊死了。

当然这些本与他无关,可扇娘偏偏听她教唆,也喜欢拈酸吃醋。

提到周氏,三老爷敷衍的笑了笑。

三太太仿佛能看见她在想什么。

“老爷怎么还不走?”她突然冰冷冷的问道。

三老爷一个激灵,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赶人了?

这女人真是麻烦。

“这么大的雨我怎么走?”三老爷眼珠转了转说道:“下雨天,留客天,况且我不是客,你是我的妻子,我想留下就留下。”

“你什么时候学的脸皮这么厚?”三太太蹙眉:“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老爷还是归去吧。”

三太太与他对诗,三老爷嘴角几不可查的翘了翘,他装作没听见的端起一盅茶。

“这茶排什么木的?看着有些旧了,赶明儿我送你一套新的……”他自顾自的就转移了话题。

老爷年龄越大变的越无赖了,三太太赶不走人,拿他无法,但也不语,好似独自生闷气。

大雨如注,下了一天都没开晴,晚饭过后,张麒麟喝的米醉醺醺的,晃着身子就闯进了自家老爹的书房。

张岳敬和陶省三听见声响,全都抬起头。

“麒麟,下了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打伞啊?”张岳敬心疼说道。

张麒麟进屋没有关门,他就很勤快的去关门,只那么一瞬间,大雨就渗透了门口,也淋了他的脸。

他擦擦嘴边的水,然后转过头,见儿子又在东翻西找。

“你找什么呢?”他心中明明知道儿子在翻钱,但嘴还是管不住自己,一遍又一遍的挡了问,问了挡。

“钱呢?最近不是有医患上门吗?你赚的钱呢?”张麒麟踮着脚,挨个书架翻找。

算上李家的大汉,医馆最近是有七八个医患上门,但这才是刚开始,且师父又是老好人,并不黑心多收钱财,除了药材的费用,诊费勉强够一家人几天温饱,哪里的闲钱给他赌呢?

陶省三见张岳敬一本本的将张麒麟翻出来书再放回去,他默默攥紧了拳头。

“这是什么?”张麒麟翻到林孝珏写给张岳敬的药方和缝合术笔记,他展开了要读,陶省三一把抢了回来。

“你干什么?抢我的东西,反了天了?”张麒麟浓眉一蹙,仗着酒劲呵着平时就畏畏缩缩的陶省三。

张岳敬看儿子要迁怒与老实巴交的徒弟,忙站出来打圆场。

“没什么,这是小姐留下的方子,不是钱。”他和气的劝着儿子。

张麒麟哼了一声没说话,继续东翻西找。

陶省三低头将方子很珍惜的折了打开,打开了又折,仿佛拿的是珍宝一样。

“如果儿子如省三一样就好了。”张岳敬心里叹气,但无可奈何。

第056章 阴主夜

兰君垣和风少羽此时正在做张岳敬家的“梁上客。”

“哥,这老头的儿子这么混蛋,我想揍他。”风少羽居高临下,看着张麒麟抢老爹的钱十分不爽。

兰君垣温雅微笑:“你揍他一顿心疼的还是张大夫,若无父之相纵,怎有他今日不孝,张大夫自己种下的果就得自己来品尝,我们外人也办不了他一世,况且我们现在有正事,你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风少羽不情愿的一刮鼻子。

“看他这么委屈,我都不忍心捉他了。”

兰君垣拍拍他的肩膀:“大人还等着他救命呢,你不捉他怎么行?”

“也是,要怪就怪他医术高明,我要动手了,哥你别帮忙哈,我自己来。”

张麒麟最后终于找到了这几日的盈利,他掂了掂觉得不够。

“还什么神医,让那小婊.子耍了都不知道,用我家的名,用我家的底盘,还用我家的药,最后她转了五十两,你却连个屁都没捞到,废物一个。”他骂骂咧咧的,抱怨的是林孝珏不够义气没有给张岳敬钱。

张岳敬顿首叹息,但也没打骂他,陶省三心里憋着气,也就更不说话了。

张麒麟骂了一会觉得很无趣就走了。

“记得让你妹妹给你拿把伞。”他已经走得老远,张岳敬还在门里喊着。

其实张麒麟根本就听不见,听见了也不会想着感激。

“师父。”陶省三看着很不忍,他几步走到已经被门口飘来的雨水打湿了的师父身后,他手搭在师父肩膀上。

“师父关门吧,师兄已经走了。”

张岳敬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徒弟,突然泪眼摩挲。

“省三啊,我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你师娘死得早,我就这么带着他们兄妹俩,可麒麟怎么变成这样啊。”

这个问题陶省三很不忍心回答他。

他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张岳敬从他奇怪的动作中看见了,那是一张银票。

“这……”

“师父,这是小姐留下来的五十两,小姐一分都没带走。”陶省三将银票递给张岳敬:“小姐夹在方子里的,她让您仔细看可能就是为了这个,她知道咱们医馆没钱,没钱就很难生存,我之所以藏起来是不想私吞了它,是不想您将银子给师兄去赌,不想辜负小姐的苦心。可今天师兄骂小姐,我替小姐鸣不平,这个钱还是给您,是来救医馆为百姓谋福,还是给师兄您自己拿主意吧。”

“省三……”

徒弟的话明显带着怨气和失望,张岳敬怎会不知他是个为了自己好。

“省三……”陶省三仿佛一刻也呆不下去这个房间,他迈步出去了,张岳敬顿时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失败。

他捏着银票呢喃着徒弟的名字,放声大哭。

忽然这哭声戛然而止。

风少羽从房梁上跳下来,在背后将他敲晕,然后挖挖自己的耳朵道:“一个大男人,哭的怎么这么瘆的慌。”

张岳敬被人劫持了,陶省三是半夜的时候给师父添茶才知道的,他与师妹和街坊如何找人这里都是后话,且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