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闲御神录(2448)+番外
毕竟这段历史过去的时日太久，他脑子里面又装着太多东西，想从识海某处角落里将事实挖出来，可不太容易。
最重要的是，他老了。
他这沉吟就是小半个时辰。
宁小闲都以为他不会再记起了，延庆图才道：“我记得当年似是作过些笔录，还藏在家里，容我前去翻找。”
这找，足足就是两个多时辰。
眼看日上三竿了，延庆图才慢吞吞地拿着本厚厚的册子走了出来，边笑道：“前些年搬了次家，丢失不少东西。幸亏这些手稿还留着。”仔细翻阅了好会儿，才指着其中几页对宁小闲道：
“在这里了。你找出来的这几个人虽然都出身青獐原，却和石龙等人分处在不同的部落里。因为废土面积的日益扩大，那两个部落世代都在争夺沃土，中间至少伤过百余条人命，算是结下了血仇。这两派人平素在军中也互相看不顺眼，时常有争端冲突，军法处下去的警告都有三次了，目击证人也很多。”
“这四人当中，有个身受重伤，昏迷了两个多月，错过了问讯期；另外人受轻伤，我们询问了余下两个，现他们的说法致，并且军中也有人证，所以不再追查下去。毕竟石龙的工作内容需要严格保密，他没有理由向自己的世仇透露。”
“原来如此。”宁小闲不置可否，站起来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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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獐原，沙度烈王都以南七千二百里。
蛮人先祖次踏上这片平原，现到处都有青色的野兽出没，其形类似獐子，只是体型大了两、三号不止，头上有角，上犬牙却尖而细，长度过下唇暴露在外，因此将它们名为青獐。其肉质格外鲜美，性情温和。不过随着蛮人在这里的迅繁衍，以及环境的日益恶化，废土地域逐年扩大，山林和沃野面积越来越小，这种青獐也越来越少，现今在野外已经难觅其踪，只有青獐原的名字保留了下来。
宁小闲来到这里，才知道平原上有个城市，七、个中小型聚落。这种聚落般以血脉为单位聚居，石龙出身的石家就是其中之。长久以来都有个恶邻，与他们争夺肥沃的土地和干净的水源，甚至争夺商路的所有权，这就是辜家。随着废土面积的逐年扩大化，青獐原上的生活并不容易，石家与辜家的争斗渐渐开始刺刀见红。这也是二百多年前石龙身处啚末大军当中的家乡背景。
这情况直到现在也没得改善，理由很简单：环境并没有变好，而是进步恶化。
这天宁小闲赶到其中个聚落的时候，天色已暗，遂在当地找了家苍蝇馆子落脚，就半扇门脸儿，连个招牌都没挂，脚踏进去，里面就两个板条桌顶着墙。她大马金刀坐下来，身后两个护卫低声道“大人，这里能有什么好吃的，不如……”说话间，五大三粗的老板娘趿着土屐咯嗒咯嗒走过来，粗声粗气：“吃什么？”
“炖獐子，再要三份烤馍。”
“獐子没……”老板娘没说完，宁小闲已经截口道，“我见着猎户打到新鲜的獐子拿进你家，才跟进来的。”
老板娘微愕，然后道：“鲜獐子不好吃，要腌过的。”
“那就拿腌过的。”宁小闲倒是知道这种说法，有些肉并不是越鲜越好吃。
老板娘无法：“贵得很咧。”报了个价格出来，就算在王都吃山珍海味都够了。
宁小闲笑道：“不怕，有人给我报销。”
老板娘嘟囔声：“还想给我家那口子留着的，算了，卖给你吧。”扭着肥臀回厨房去了。
过不多时，只热气腾腾的土陶碗就端了上来。
与其说是碗，还不若说是盆子，装两只肥母鸡进去都没问题，可见老板娘虽然满脸不情愿，到底没在份量上缺斤少两。
宁小闲眼看出，在棕红色的汤汁里载沉载浮的肉块果然具备了腌货特有的金红色泽，挟起来就能见到第块的肉质纹理都格外清晰，咬口咸香四溢，又有野味特有的筋道嚼劲儿，尤其浅浅层肥油在腌制后都变作了淡红色的脂肪，在汤水里并不溶化，到了嘴里嚼两下，居然就爆出满口脂香。
第2249章 碰碰运气
对老饕来说，吃青獐吃的就是这层肥脂，那才真叫个回味无穷。 而在宁小闲而言，慢慢品来不觉有些愕然：这层油脂居然像极了咸芝士的口味，很难想象这种香醇厚重的感觉居然是纯天然的。
和獐子肉起炖的，还有本地河里捞上来的沙贝，那取的就是口活灵的鲜味儿。大口大口吞了肉，再把热乎乎的烤馍手撕成几块，浸饱了稠香的汤汁口口喂下肚，甭提能把肠胃哄得多么满足了。她身边那两个护卫也不嫌弃了，甚至宁小闲还替他们要了壶温好的稞酒。
她慷他人之慨不心疼，付给老板娘的饭钱甚至多了倍。大家对待金主的态度都是特别殷勤的，老板娘也不再板着张脸，而是叼着旱烟走出来，坐到另张板条桌上同他们聊天：“你们从哪来？”这几人的装扮，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
宁小闲也不瞒她：“王都。”
“贵人啊。”老板娘上下打量他们几眼，“看你们也不像做生意的，跑到这种狗不拉屎的地方作甚？”
“来找人。”宁小闲笑道，“老板娘是本地人，可知道这附近有户姓辜的人家？”
“辜？”老板娘大感稀奇，“姓辜的不都住在距这里三百多里的象壕边上？”
“不。”宁小闲笑眯眯地，“听说有家很早就从那里搬走了，迁到了这里。”
老板娘眨巴着眼：“你找他们作啥子？”
“有件事想找他们帮忙，报酬从优。”
老板娘哦了声：“可惜，我不知道。”
宁小闲摊开手，掌心躺着只透明的、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口袋，里面满满袋花生米大小、黝黑晶亮的东西，怕不有上百颗。那光芒温润，让老板娘直盯得错不开眼。这东西她忙碌大半辈子，也没能经手多少个。
那是墨玉。
就这么上百颗，就相当于十万墨金！
宁小闲将袋子抛了抛，老板娘的目光就紧跟着它上下晃了晃，而后听这位女客道：“老板娘有没有想起点什么？”
老板娘咽了下口水，才惋惜道：“没，没有。”
“也好，少花了大笔钱。”宁小闲忽然挥了挥手，两个护卫就齐刷刷站起，挡住了店门。门板原本窄小，他们又生得膀大腰圆，这挡就休想再有人能出入了。
老板娘大惊，尖声道：“你们要干什么！”
声音极富穿透力，后厨棉帘掀，有个人影钻了出来，挡在她面前：“什么事！谁敢在这里撒野！”
新出来这人，正是宁小闲三人方才所见到的、提着獐子钻进店里的猎户。只不过他生得瘦小，那副小体格和身后虎背熊腰的老板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宁小闲见着老板娘仿佛大鸟偎人般往他身后缩，也忍不住要摸摸鼻子，有几分吃惊又有几分好笑：这体型如此悬殊的对男女，竟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