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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折记(21)+番外

作者: 靠靠/晒谷子 阅读记录

 李掌柜在小城发卖了几日货物,便继续前行,走了五六日,便到了边塞。这边塞小城名叫振东城,约只安城一半大,但往来人群络绎不绝,热闹非凡,比上个小城有过之而无不及。张泰二人堂堂正正驾着货车进了城,见城中店铺招牌、行人衣着与安城大大不同,城中道路狭窄,但人流涌动,更有许多塞外胡人面孔。这边塞小城靠近塞外,常与塞外胡人做买卖交易,南来北往的商人小贩与做生意的胡人都居住在此地,民风彪悍,大街上更有女子嬉笑打闹而过,引得其他三个伙计两眼看得直直的。

 李掌柜在振东城内有所小铺子发卖货物,一行人将货车赶到铺子处,张泰帮忙着将货物卸好,待李掌柜得了空,才道:“李掌柜,多谢这一路相助,若无你的仗义相助,我兄弟二人此时已不知流落何方,如何是好!只是惭愧得很,还有一事万望李掌柜再帮我们一把。我二人初到此地,袋里还剩几分零碎银子,想赁所房屋居住,无奈此地一人不识,还望李掌柜帮忙打听下。”李掌柜道:“此事不难,待我这几日帮你打听打听。”说罢,张泰谢了李掌柜,便告辞要走。李掌柜问道:“你二人此去可有地方落脚?”张泰点头道:“便去客栈里歇几天,不妨事。我明日上街去打听打听,我为人粗笨,只有这一身气力,想来总能找到些活计。”李掌柜听了,点头应好。这一路得他相助,张泰二人颇为感恩,见李掌柜铺内狭小,知他们四五个人已是挤得很,不好意思再留下。

 辞了李掌柜,张泰二人来到大街上,张致颇有些无所适从。大街上熙熙攘攘,他浑不知东西南北,不知哪头有客栈,哪头有活计,不知往前还是往后。他与张泰二人说是有剩银子,其实也只有两三分碎银了,加上一人一件换洗的破布衣裳,除外已是身无分文。

 天色渐晚,张致担忧道:“大哥,我们要去何处?今晚莫不睡在大街上?”张泰笑道:“如今可不比野外露宿,振东城好歹是个城,入夜怕有官兵巡视,如何睡在大街上?还是得寻个睡觉的地,只是我们统共就剩这几个钱,还得留着赁所屋子,不能乱花,也花不起,夜里要将就将就,找个大通铺睡觉。”张致从未出过远门,不知何为大通铺。张泰只说到了你便知,一路问着路人打听过去,天还未黑便寻到了一处客店。

 客店里人声嘈杂,随处可听乡村粗语、高声大骂。两人进店先点了两碗热汤面加几个烧饼,汤面一股怪味,烧饼也硬得硌牙,张致几乎无法吞咽。张泰见状,又点了两个包子,将那两个热腾腾的包子都放到张致面前,接过他手里啃了几口的硬烧饼,道:“你吃不惯这个,吃包子吧。”张致不肯:“你也吃一个包子,这烧饼硬得难吃。”张泰却道:“烧饼硬,啃着香哩,我就好吃烧饼,你快吃,莫等包子凉了。”张致吃着那包子,只觉食之无味,心不在焉。

 两人吃完饭,跟小二说要住店,小二将二人领至后房。张致此时一见,才知何为大通铺。原来这大通铺不似客栈里一间一间客房,而是一间大房间,密密麻麻摆着一二十张狭小板床,一人一个位子。一二十个人挤一处,自然便宜,一晚也就几文钱。张泰挑了个角落,向张致道:“这几日先将就着吧,只怕你住不惯这里,你睡里面去,这里的住客都是粗人,莫要吓着你。”

 张泰怕张致住不惯这里,又怕别的房客扰着他,便挑了个靠墙的床铺,张致睡里头,他睡外头。是夜,一二十个房客,打呼的、骂人的、喝酒的、说下流笑话的,各样的人都有。张致本就难入睡,此时更是不堪其扰。客店的被褥久未清洗,房客积攒下的汗臭味,棉絮发霉的味,臭不可闻。张泰恐委屈着他,将自己的外衣铺在床上,又将自己亵衣盖在张致身上后才披上被褥,道:“我知你一向爱洁净,好歹将就这几日。过了明日,我后日便去问问李掌柜,屋子可有消息。”

 张致知此时万事不易,只好拉了拉张泰亵衣,将自己脸全遮住,闻着张泰衣服上熟悉的味道,好不容易睡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

 次日,张泰一早醒来,便去向店里的小二跟住客打听哪里有活计。这客店里南来北往,大部分人都跟张泰一样,背井离乡,身无分文,只能找些出气力的活做。因此张泰一打听,轻易便知道这振东城内该往哪里去寻活计。

 张泰领着张致到客店外的豆浆摊上吃早点,对张致道:“这振东城里有个集市极其热闹,边关内外的买卖都在这集市里做。据说每日里从京城一路过来的货车络绎不绝,要往塞外不知多远的番邦去发卖;由番邦过来的货车,载着各式稀奇玩意,也要由此处过。集市里每日都有商人雇人搬运货物,听他们说,身强体壮的,一日多的可挣七八十文钱。我如今先去那集市上寻活计,你身子弱,又没粗壮气力,是做不来这活的,你不要跟去,这货物少说也有百十斤重,伤了筋骨反不好。”张致也知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做不来这活,只道:“大哥你放心去吧,我去街上逛逛,也看看可有我能做的。只是你去搬运货物,千万小心,不可逞强负重。”张泰笑道:“这有什么,我从前打铁,是最耗气力的。”张致当然晓得打铁辛苦,张泰那一点家当也不知辛苦了多久才攒下的,如今却都留在了安城,一分一厘也没剩。

 张泰吃完早点便走了,张致自己一人在振东城内逛了半天。这振东城果然热闹非凡,一大清早起便人流涌动,数不清的人络绎不绝进城来,又出城去。张致看了一圈,心中打定主意,还是干他的旧营生,振东城内来来去去都是异乡商贩,找个进出城必经的路口摆个写字摊子,料想生意该不会差。

 这日响午时张泰并未回客店,张致自己一人胡乱吃了些东西,在城内走了一天,到了天黑时分才回客店。张泰回来得更晚,回来时浑身大汗,肩膀处的衣裳已磨得稀烂。张致一瞧便知这活定是辛苦极了,不由拉过他,去看他肩膀处,果然红肿一片,甚是吓人。张致急道:“搬的是什么货物,如何肿得这般厉害?”张泰不以为意,只说道:“没什么,不过是磨破些皮,第一天嘛,往后就好了。如今且先做着,虽有些耗力气,但我从前打铁惯了,还忍得。”张泰边说着边掏出个钱袋递给张致,道:“这是今日的钱,你先收着。”张致打开钱袋数了数,也有六七十文钱。这一日下来,张泰挣得不少,也不知扛了多少货物,才能挣这么多。

 两人吃过饭后,张致将自己打算继续摆写字摊的事说了,张泰自然同意。饭后无事,张泰向小二讨了针线,自己脱下破衣修补。他光着上身,肩膀两处红肿更为可怖。张致出去买了瓶跌打油,倒在手心里搓热了,往张泰肩膀上抹。张泰嘴上说着没事,其实全身酸痛得很,跌打油一抹,热烘烘的,倒觉爽快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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