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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鸩止渴(2)

无事献殷勤,肯定有问题。

宋眠风装作十分自然的,替陆饮鸩也倒了茶。

宋绍臣看看陆饮鸩,又看看自家儿子,笑了:“瞧我,拉着你陪我喝茶有什么意思,年轻人就该出去出去走走逛逛,消消食。”

这个理由听起来有些牵强,陆饮鸩心里尴尬,又不好直接拒绝拂了宋绍臣的面子,就看向了宋眠风。

宋眠风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笑眯眯的接话道:“江边风景很好的。”

陆饮鸩无言,起身跟着出了门。

宋家是坐落在平潮路沿江的独立老宅,白墙乌瓦,小桥流水,景致宜人。

陆饮鸩跟宋眠风沿着江边散步,两个人走得都不快,虽然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至少并肩这么走着,看起来倒有几分散步的悠闲。

宋眠风心里不记事儿,转眼就把叫人叔的尴尬忘没影了,主动开了口:“能叫你名字么。”

他慢吞吞的补充了一句:“叫哥有点奇怪。”

一向都是别人叫他哥,哪有他叫人哥的时候。

陆饮鸩“嗯”了一声。

宋眠风笑了,他长了一双极好看的眼睛,眉目清朗,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弯,睫毛修长,投下淡淡的阴影,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眼角一颗泪痣,是蝴蝶身上的花纹,叫人心生惊艳。

宋眠风问:“是哪两个字。”

陆饮鸩移开眼:“饮鸩止渴的饮鸩。”

饮鸩止渴四个字在心头过了一遭,宋眠风眼里闪过惊讶,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陆饮鸩却并不怎么介意的样子,语气淡淡的继续道:“姓陆,陆饮鸩。”

宋眠风愣了几秒,端正了态度,自我介绍道:“宋眠风。枕于月下,眠于风中的眠风。”

陆饮鸩倏然笑了:“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陆!饮!鸩!是!攻!【虽然他身体不好

我终于对体弱多病的人设下了手

别问为什么,没结果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清浅池塘,鸳鸯戏水,红裳翠盖并蒂莲开。”——《月圆花好》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金如锡,如圭如璧。”————《诗经?卫风?淇奥》

第2章 第二章

宋眠风也估摸不准宋绍臣都跟他说了些什么,于是转口聊起别的:“喜欢听戏?”

“嗯。”陆饮鸩眼里带着笑,“我外祖父是票友,我从小跟着他听。”

话题就这么打开了,宋眠风继续问:“听口音,你不是S城人?”

“算是,也不算是。”陆饮鸩垂眸,眼里的笑意淡了几分,“我在B市长大的。”

“够远的。”一南一北,难怪他身上兼具了山水的□□和气质。宋眠风笑,“工作需要?”

“走南闯北的生意人。”陆饮鸩也问了他一个问题,“你呢。”

“我?”宋眠风语调轻松道,“我就是个拍照的。”

夜色微凉,雾霭渐散,银色的月光洒在江面上,水波摇晃,两岸的垂柳也随风晃动,像是在应和着什么。

走得近了,风吹过的时候,宋眠风隐约闻到了陆饮鸩身上淡淡的药味。

“身体不好吗?”

“嗯,容易生病。”陆饮鸩说,“经常需要喝药调理。”

宋眠风的声音夹在风里,轻飘飘的:“药很苦吧。”

虽然已经习惯了药味,也习惯了比正常人都要经不起折腾的身体,但想起那些熬出来的浓汁药味,陆饮鸩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很苦。”

宋眠风突然笑了:“枕月小时候身体也不好,喝药总要人哄着。”

喝药还需要人哄着吗?

陆饮鸩眼里的迷惘和复杂一闪而过。

在他的认知里,生病了就要喝药,不喝药病就不会好。没有人会哄他,从小到大,都没有。

没有人哄,他也不需要人哄。

宋眠风看了他一眼,语气诚恳道:“双枝路那边有一家叫‘酸甜苦辣’的小店,卖的蜜饯和手工糖都很好吃。”

“酸甜苦辣?”陆饮鸩有些好奇,“卖什么的。”

“一些小吃。酸的甜的苦的辣的,都有。”

陆饮鸩问:“苦的是什么,会有人特意去买苦?”

“苦瓜丁、苦荞、陈皮、莲子心、杏仁、黄连之类的。”宋眠风解释道,“也不是特别苦。我买过一次,好奇,所以买来尝尝。”

“她们家的蜜饯特别好吃,枕月很喜欢。”宋眠风说,“喝了药吃一颗蜜饯,就不苦了。”

陆饮鸩觉得这家店挺有意思,在心里记下了,道了句:“谢谢。”他说,“我下次去看看。”

“别吃太多。”宋眠风显然很有经验,叮嘱道,“容易牙疼。”

不知道是他曾经因为贪吃闹过牙疼还是枕月,陆饮鸩眼里浮起笑意,应了声:“好。”

两个人沿着江边散步,你一问我一答,你一言我一语,越聊越投缘。

宋眠风觉得陆饮鸩有趣,和他相处起来也舒服,心想倒是可以考虑多接触了解一下。

只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和他抱有一样的想法。

有幽会的小情侣在树荫下的椅子上坐着亲昵低语,江边的路灯极暗,只能隐约看到两个人影,宋眠风瞥了一眼,福至心灵的偏头看向陆饮鸩:“单身吗?”

其实这个问题有些多余,但宋眠风需要这样一个问题来抛砖引玉。

陆饮鸩看了他一眼,隔着夜色,视线落在他眼角的泪痣上,又看进他明亮的眼里:“单身。”

宋眠风也在看他,很认真的注视着他的眼睛问:“你觉得我妹妹怎么样?”

“很漂亮。”陆饮鸩其实并没有仔细观察宋枕月,他只记得宋枕月坐在那里煮茶的动作很漂亮。

宋眠风眨了眨眼:“那我呢?”

陆饮鸩没有马上回答。

一开始他以为宋绍臣请他到家里做客,只是吃顿家常饭。后来见到宋枕月和宋眠风,他也没有多想,甚至宋绍臣故意让宋眠风带他出来散步,他也试图说服自己是自己想多了,毕竟宋绍臣没问过他的性取向,怎么会存着这种心思。

但现在,宋眠风直接问出来了,心里的猜测得到证实,陆饮鸩的心情反而放松了下来。

商场上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负重前行,一刻不得轻松。

所以生活里他不愿意这么累,不愿意去想太多,喜欢杀伐果决,简单直接,谁也不耽误谁。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很有趣。”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有趣是一个很高的评价了。

宋眠风弯了弯唇:“冒昧的问一句,你的取向?”

陆饮鸩看了他一眼:“大概,跟你一样。”

宋眠风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那你要跟我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

散完步回到宋家,天色已晚,陆饮鸩同宋绍臣道别,说要回家了,下次有空,再来叨扰拜访。

陆饮鸩跟宋绍臣说话总带着几分文绉绉的客气,上了年纪的人才喜欢这么说话。年轻人通常都不耐烦这么客套的打太极,觉得虚伪且没意思,但年纪越大,人活得也就越慢,说话也就越圆滑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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