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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7)

“我也成了贵宾?”季清指着自己,有些难以置信。丽泽山庄在江湖上可是响当当的名门,能受邀出席尹家喜宴已是难得,这下又得知自己成了坐上贵宾,季清看着身侧的赫连夏,这自称并非江湖中人的江湖客身份一定不一般。他拍了拍赫连夏肩头,同他耳语道:“赫连大哥,你老实告诉我,你该不会是江湖上什么顶尖高手,名家传人吧?”

赫连夏挑起半边眉毛,问他,“何出此言?”

季清看着尹方胜背影,道:“庄主对你如此恭敬,以他身份地位……”

赫连夏看他欲言又止,对身前的尹方胜道:“尹庄主,我这位小兄弟想知道你为何对我如此优待,连他都跟着沾了不少光。”

季清看尹方胜回头,尴尬地咬了咬嘴唇,没好气地瞪了眼赫连夏,赫连夏倒是喜欢看他被惹怒了的模样,乐得高兴。却听尹方胜放声笑了,道:“这位季兄弟你有所不知,要没有赫连公子,小女今儿个也成不了亲,怕是早就不在这世上喽。”

尹方胜说话也是百无禁忌,一口一个“死”字讲得响亮。原来年初时尹云绣闯祸闯到了关外,惹了西域红门,被群杀人不眨眼的姑娘追杀。尹方胜人在中原鞭长莫及,这边白事已经准备上了,却听说有人救了尹云绣,帮她解了围,这人便是赫连夏了。赫连夏听尹方胜提及旧事,对季清道:“我只是正好与红门门主有些交情。”

季清听完,想到那日初见赫连夏还与他自称“江湖人”,噗哧笑出了声。赫连夏问他笑什么,他摸了摸鼻尖没好意思说。

三人行至中厅,里面没坐多少人,男女老少谈笑风生倒也热闹。

尹方胜让二人随意,他还要去忙婚宴的事,原本打算摆在露天的喜宴如今只好挪到屋中,山庄虽大,人手也足,可一时间要重新布置也有些麻烦。赫连夏找了个座位坐下,季清挨着他坐,两人还没坐稳,就有仆从来给他们上茶。茶是新茶,香气扑鼻。

同桌有个形容娇俏的女子冲赫连夏甜甜一笑,唤他一声“赫连公子”。她手中攥着块粉帕,瞥了眼他身旁的季清,害羞似得低下头,却又忍不住抬眼瞧他。这娇羞女子轻声问道:“这位是?”

季清起身朝众人拱手,自我介绍道:“在下季清,见过各位前辈。”

女子打量着季清道:“清清白白,这名字好。”

季清回以微笑,对面一个布艺长者示意他大可坐下,不必拘泥礼节。他饮了口茶,将桌上众人看了个遍,笑呵呵道:“今儿个尹老狐狸那疯丫头成婚,我们不过都是来喝喜酒的,哪有那么多前辈晚辈之分。”

攥着粉帕的娇俏女子闻言颔首,同身旁个黑衣虬髯大汉道:“听说晚上还有五十人要来,老狐狸可真小气,女儿成婚也就摆个八桌,普通人家都不止这个数。”

虬髯大汉摸了把鬓角,笑道:“请得人多你又要说老狐狸什么人都请,不分轻重。”

一桌的人听了都笑,娇俏女子也掩嘴笑了,她眼下生着朵桃花,一双凤眼本就勾人,随意动一下眼皮,便有万千风情流转而出。赫连夏夹了块松子枣泥拉糕到碟里,看着那名娇俏女子道:“桃花娘子就是爱说笑。”

季清不禁又看了眼桃花娘子眼下的桃花,正和她眼神对上,被她那染了水汽的眼看久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默默喝了口茶。桌上众人谈及三天前那匹死马,对这事似乎都挺上心。千岁宫要杀得人从没失过手,显然他们这次目标不单是匹马,周遭又没发现尸体,江湖上也没听有人猝死的消息,显然,他们要杀之人极有可能逃亡在外。桃花娘子说这事稀罕,“还从没听说过有人能从千岁宫手里逃脱。”

季清觉得这事挺平常,杀了人也不一定要把尸体留给别人看啊,随便找个地方埋起来不就得了。

虬髯大汉摇头看他,对他道:“这千岁宫行事张扬,凡是死在他们手上的人必定被扒皮抽髓,末了还要将这尸体挂去他家门口吓他家人。”

季清吞了口口水,埋头吃起点心,别人再讲千岁宫的事他也不再插嘴。赫连夏看他突然安静下来,靠近过去压低声音,安抚似地对他讲,“别怕,就算要被扒皮抽髓,那也是我们去了白家,你带我见到你大哥之之后的事了。”

季清闻言愣住,放下筷子,转头小心翼翼看向赫连夏。赫连夏一脸坦荡,同别人有说有笑,还对他挑了挑眉毛,说这方糕好吃,芝麻作的甜馅儿一点都不腻。季清觉着浑身不舒服,仰起脖子喝光茶碗里的茶水,借口要去茅房,匆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3、第三章 ...

去丽泽山庄的路上,赫连夏和季清打听起他大哥,季清顺势问他找背上有莲花印记的人干什么。赫连夏推说有事却不细讲,季清撇撇嘴没有追问,他告诉赫连夏,他大哥叫做白霜涵,他娘生下他后没多久便过世,他爹之后也没再续娶。赫连夏听到此处,打断他问道:“那怎么有的你?”

季清跳高,抓了片枝干上的树叶拿在手里把玩,摇头晃脑地说了句:“说来话长,他日再和你细讲。你不是要听我大哥的事嘛,别打岔啊。”

赫连夏看他上窜下跳,对周围事物好奇十足,与方才沈玉盘在醉梦居里提起他大哥时那畏缩模样十分不同,遂问他,“你是不是特别怕你大哥?”

季清收敛起轻松表情,扔了手上树叶,歪着脑袋寻思道:“其实也不是怕……我那是尊敬他……他是我长辈我当然得听他的。”

“那不还是怕。”

季清叹了口气,也不辩驳了,“你说怕就是怕吧。”

他仰头望着绵延山路,眼下连丽泽山庄的影子都没见着,“这还得走多久啊?”

“没多久就到了,近得很。”赫连夏遥遥一指,季清朝那远山深处看去,埋怨了句,“早知道便骑马来了。”

赫连夏笑道:“这也找不到地方给你多找匹马,我们两人骑一匹也不方便。”

季清掐了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晃着玩儿,问赫连夏可有兄弟姐妹,赫连夏摇头,道自己是独子。季清念着他名字,说这姓不像是中原人士,问他从哪里来。赫连夏回道:“从蓬莱来。”

“蓬莱?听说那小岛上四季如春,风景如画,”季清一脸向往,“书上都说那里是人间仙境。”

赫连夏笑出了声,对他道:“你要想去,等我有日回蓬莱,带上你就是了。”

季清听了点头如捣蒜,眨巴着眼又问他,“那里这么好,你还来中原干什么?”

赫连夏将双手背到身后,嘴角慢慢翘起,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眼神也在不经意间变得温柔,说出口地话轻飘飘的,似乎能随风被带往很远很远的地方。他说:“我来寻人。”

季清此时的注意已被路旁翩飞的白蝶吸引,它在花丛中打转,他的眼神便追寻着它而动,他伸手想去扑,却总是晚它一步。蝴蝶被他惊扰,在空中转了个圈,往别处飞去,他听到赫连夏说:“惊蛰过后,便多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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