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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屋大厦(35)

你走开了,频频回望我。你走后,你手中的灯像灿烂艳丽的玫瑰久久在暮色中摇曳。

明天你我将会重逢。在这儿,在教堂的窗下;在这儿,烛光透进来,把你的秀发变成一座金色的森林;在这儿,水仙花缠绕着你的脚踝,温柔得像一个亲吻。

你我夜夜在薄暮时分重逢。彼此永不分离。我多么爱你!要我告诉对你的深爱吗?”

我反复读着这最后的段落,不禁轻声念了出来。心里涌上复杂激动的情绪,唯有将这段激/情忘我的读白念出才能将之平复。

我要去找许砚。在带妹妹看完病之后,我就要去找他,不论花费多少钱,多少精力,我都要找到他。我要告诉他,我多么爱他,即使我们只能在薄暮降临之时相逢,短暂的相聚也不会对我对他的爱情有丝毫消减。

等等,我为什么要用“即使”这个词??

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我会想出“即使”这个词?我抱着头,将手稿揣在怀里,头痛,有什么东西在模糊的记忆中上窜下跳,意欲挤破那朦胧的将它化为模糊的白纱一跃而出。

到达目的地时,头痛依旧持续着,我咬着牙,忍受着头痛走下了城际列车。

我找到了之前带妹妹去看病的那家医院,在医院门口的医生名册上赫然列着那位曾经给妹妹诊断的医生的名字。他的编号是34716。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我去前台预约,今天运气格外的好,前台的护士竟然对我和我身边站着的年轻女人说,“进去吧,34716的病人。”

我有些激动地和一同前往医生办公室的女人搭讪,“今天我们运气可真好。”,可她却不理睬我,只是小心翼翼瞥我一眼,阴暗的灰色眼珠很快就又转移了视线,消瘦的肩膀弓着,像一只弯曲身体的大虾。

我无所谓的耸肩,去看精神科的病人都是这样,神经质的面容,细瘦的身材,哆嗦的手,妹妹曾经也这样过。

对了,我是要带妹妹来看医生的,哦,那个该死的女人还没出现,我可不想自己去看精神科医生。我不是疯子。

年轻女人先走进了34716号医生的办公室,我的妹妹还没有出现,我得等她来。大概真是好运气使然,我从厕所方便完出来,就看到了妹妹笑呵呵地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

我对她说,“进去吧,你这疯子。”

她依旧笑呵呵地答应了,推门进去。为了不让她有机会在医生面前说我的坏话,我也跟着进去了。

医生似乎并不介意我们两个出现在他给别人诊疗的情景里,我们两个坐下,妹妹以前也做过这样的治疗,一些患有同样精神疾病的人在一起,互相诉说各自的妄想和经历。是很有趣的讨论会。

年轻女人不太愿意说话,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句话。

“我一直看到他们,他们缠着我,医生,我已经很多天不敢出门,一出门,那些东西就粘上来。”

“他们为什么要缠着你呢?”

“不知道,我不知道,所以我来这里找你啊医生,刚才在来的路上我又看到了好几个,他们还对我笑。”年轻女人的声音颤抖,妹妹凑到耳边,“她说的他们是不是鬼啊。”

我不知道,或许是吧。我对女人的病情不感兴趣,我迫不及待地要告诉大夫我妹妹的事。我每日重复着杀死妹妹,妹妹重复着复活的事。我希望那个女人快些说完,女人似乎感觉到我对她的不满,转过头来用惊恐的眼神看我,她的手颤抖着握住了大夫的手,她在害怕,却又不停下这说辞,依旧拉着医生说个不停。

医生也无暇顾及我们,他不停安慰那个女人,甚至连看都不朝我们看一眼。

妹妹在一边发出呼哧呼哧的笑声,她小时候就喜欢用这种笑声笑,装成可爱的女孩。我侧过脸瞪她,却看到妹妹的头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带血的斧头,斧头插在她的脑袋里,还在汩汩地流出血,妹妹则不自知似的,还在呼哧呼哧地笑。

“啊!”我失声叫了出来。

这次不是我,我没有动手,不是我,我摇着头从座位上跌坐,这一番动静引起了年轻女人的注意,她开始哭,指着我从座位上跳起来,哭叫着跑出了医生办公室,医生看了我这个方向一眼,匆忙追着她跑了出去。

我看着那摇晃不停的门,手上忽地一重,不知何时,妹妹头上的斧头已经到了我的手上。

“啊!啊啊啊!”我扔下斧头,看一眼倒在地上不停抽搐,朝我伸出手的妹妹,慌张冲了出去。

我一路飞奔出了医院。冲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这时,我看到一个男人在看我。

是一样貌出众的年轻男人,他的打扮也同样出挑。上身是一件宝蓝色缎面的古典唐装,衣服的盘扣上还垂着块白玉,下/身着一条黑布裤子,脚上踩着一双黑布鞋。他站停在来往匆忙的人群中看着同样停着的我。我注意到他的右眼,那瞳仁竟是透着金属寒光的银色。

我被他那银色瞳孔里发出的光泽镇住了,全身不能动弹。干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他慢慢朝我逼近过来。

七十五

易非梦在门外喊着“晚饭好了,不出来就不给你们剩了。”的时候,兰德正枕在易墨微胳膊上。他微微开口,声线被紧搂着他的易墨微身上散出的清淡绿茶味浸泡出了沙哑,“玉桃回来了吗?”

“还没呢。”易非梦的声音随着她的脚步声飘渺远去。

“肚子饿吗?”易墨微的手搭在他的腹上,轻揉了揉,兰德背靠在他胸口,两人身上的细汗融在一起,沿着他的脊柱缓缓爬行,兰德柔顺的头发在他胳膊上蹭了蹭,支吾地说了句,“不饿。”

易墨微知道他是困了,每次做完之后他都喜欢靠在他身上睡,有时候是枕着胳膊,像现在这样;有时候头顶着他的胸膛,手抓着他的胳膊;有时候额头抵在他的脖颈边,嘴唇几乎贴在他的脖子一侧。他睡觉的时候不会暴露出激烈运动后粗重的喘息,没有心跳的身体,没有温度的肌肤,手感却很好。易墨微露出了微笑,吻了吻兰德的头发,他喜欢吻他的头发,金色的细碎的头发,里面掺杂着阳光的味道,世界上一定不会再有第二只吸血鬼能像他一样拥有这么厚重的阳光干燥温暖的味道了。兰德敏锐地感觉到了他落在发丝上的浅吻,不自觉地发出一记低吟,易墨微的手伸到他脸边,手指摸索到他微启的嘴唇,指腹在上面磨蹭着,恶作剧一样。兰德正在半梦半醒之间,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轻点他的手指,易墨微对他猫一样的举动很是喜欢,忍不住想把手指伸进去些,没想到兰德牙齿猛地一咬,虽没咬出血,却惊了易墨微一下,手指也从兰德嘴里脱出了。兰德转过身,微睁着眼看他,扬起嘴角,“睡觉。”

易墨微微笑,手指却更不老实了,一个劲地在兰德的背上打转,指尖被汗水弄湿,一点一点划向他的身后。兰德心知不妙,弓起膝盖拱他,“我还要去查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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