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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长安(2)

排出铜钱,便开始算卦。

神说,东方啊,你去山头里找大一大池子,就能找到韩嫣了。

东方朔大惊,难道韩嫣已经淹死在了池中,哎呀真是惨啊惨啊,我真是惨啊。

神说,胡扯,还不快去找,错过时机便要再多付一次卦钱了。

东方朔大呼一声,眼前铜钱早就没了去向,无奈摇头,只得向长安城外的小山头去寻韩嫣。

眼见太阳就快落山了,东方朔还在山里瞎忙活,别说池子了,就连水影子都没见着。

“哎。”东方朔大口叹气,拨开挡路的树枝,等他向前看时,“哎呦。”东方朔撒开蹄子就往那水池子边跑,天无绝人之路啊,神仙大人您还是收钱办正事啊!

“咦?”东方朔揉揉眼睛,实在不敢相信他看到的场景。

他看见韩嫣,衣服袖子撩起卷到肩膀,头发随意束在脑后,手上还拿着一串活鱼,这身打扮倒也算了,关键是他脸上的笑让东方朔非常费解。

在他映像里韩嫣那张俊脸上就没露过笑,东方朔觉得自己被糊弄了,难不成是这深山老林里有个和韩嫣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难不成要让自己把这人带回去糊弄刘彻不成?

“夷光。”

东方朔定定看着韩嫣,韩嫣装作没看见他,对他旁边一人挥手,举起手里的鱼串子笑得更欢了。

“你干吗?”东方朔看那人打量自己的眼神古怪,问道。

“你干吗?”白夷光瞧东方朔眼神鬼祟,反问道。

“我来找他。”东方朔想这山里的娃娃大多身强体壮的,自己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能和他计较,赶紧指指韩嫣。

“韩嫣,他说他找你。”白夷光觉得东方朔去趣,径直走向韩嫣。

“你别过来了,又要弄湿衣服了。”韩嫣走到岸边,拉住白夷光。

东方朔在一边看得汗涔涔。

“东方先生,今日你就当没见过韩某吧。”韩嫣把鱼串子递给白夷光。

“这万万使不得啊。”东方朔一甩手就是一的把汗。

“韩嫣。”白夷光在一边扯他袖子,眼里焦急。

“你先回去,我马上回来。”韩嫣轻轻摸他头发,声音柔和。

白夷光看了眼东方朔便走开了。

“东方先生把这带给皇上,就说韩嫣遇了难,横死山野就是了。”韩嫣掏出一枚玉佩交予东方朔。

“要是皇上死要见尸,这叫东方如何是好啊。”东方朔开始装苯。

“东方先生智慧无双,怎么连山中野兽都不如了。”韩嫣抿嘴。

东方朔看出来他是铁了心不肯回去了,不再多说什么,早早下山。

翌日,上完朝,东方朔壮了胆子拜见武帝。

“说吧。”刘彻今天心情不错,给东方朔一个好脸色。

“臣万死。”东方朔先摆足架势,老规矩,下跪磕头。

刘彻皱眉,啧了一声。

“找到他了?”

东方朔打好腹稿开始瞎掰,“臣昨日遍觅山林,见一神物特带来交予陛下。”

东方朔把那玉佩掏出来给小太监端给刘彻看。

刘彻把玉佩放在手里摩挲,眼神深邃,“他到底是走了。”刘彻走到东方朔面前,“带朕去看看他吧。”

东方朔想,自己还有一大串说词没说呢,怎么就直接进入主题了。

皇上一发令,当下就得行动,刘彻换上便服只带着东方朔便出了宫。

说起找路,东方朔实不在行,东摸西索了半天只找到那大池子,刘彻走到池子边上。

“你就在这里找到它的?”

“回皇上,正是在此地见着这玉佩落在岸边。”

刘彻呆呆看向池中,在这之后的许多年里,他都无法忘记这一刻。

他看见一个湿漉漉的人从池中走来,身上未着寸缕,水珠从他肌肤上滑下,阳光打在他身上,显出奇异地光彩,华丽夺目。

他走近过来,拿起石头上的白袍子往身上一裹,刘彻看见他精致姣好的脸,脸上慢慢展开一个笑,刘彻回头看向他所笑的方向。他听见那人喊一个名字。

“韩嫣。”

第三章

刘彻回头望,见着韩嫣站在树丛前,神色淡漠。

白夷光对东方朔倒挺热乎,第一句就是天杀的,“怎么又是你?”

刘彻嘴角一抹笑,东方朔心里一咯噔。

“皇上,微臣罪该万死。”东方朔跪在草地上不见疼。

“不肯回去?”刘彻懒得理他,走近韩嫣。

韩嫣看着他,咬着嘴唇不说话。

“回去吧,带上他一起回去。”刘彻说得直接,看得也直接,白夷光站在东方朔边上,觉得这人年纪轻轻地怎么一副小老头像,真是有趣,乐着乐着忽然觉得身上给火烧了一下,抬眼看去,正对上刘彻深邃眼神,白夷光对着他眼睛,他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一团火,而天下,正在这团烈火中被灼烧。

白夷光向后倒退几步,摸着岸边大石头才重重松了口气。

韩嫣走到白夷光边上,看他一眼,却仍旧不说话,直到刘彻带着东方朔离开,他才开口,他声音有些颤抖。

白夷光听他说话,害怕极了,他上前从背后抱住他,韩嫣的黑发挡在他眼前,在这片漆黑中他把韩嫣抱得更紧了。

他一直都没告诉韩嫣他在那片漆黑中看见了什么,他不敢说,他不敢告诉他他所看到的那团火正要把所有的东西都烧得体无完肤,他怕说出来这一切就会成了真的,但是,注定成为真实的事情即使不说不想他仍旧会成为事实,即使逃避去说逃避去想也无济于事。

“夷光,没事儿。”韩嫣拍拍他胳膊,觉着自己像背了个毛绒绒的小动物,蹭着自己又暖又痒。

“韩嫣,你回去吧,你就听他的吧。”

“我要回去。”韩嫣掰开他的手,转身和他面对面,“带你一起回去。”

“长安?长安。”白夷光想起韩嫣时常提起的这个城市,汉朝灰蒙蒙的都城,长安。

长安里有很多很多人,每个人都在不停流汗,每双眼睛都是水灵灵的,胳膊挥舞的时候扬起很大的风,行走的时候扬起许多的尘土,风里裹着尘土像是一声声艰难的呼唤,长安,长安。

古时候,不论对穷人还是富人来说洗澡都是个麻烦事。

对穷人来说,洗澡水好找,随便往哪条河一跳就是个天然水源,保质又有量,但问题是穷人中也有男女之分,大凡穷人的男人都不会苦恼洗澡的事,甚至想都不会想起洗澡的事,这样一来,对于既是穷人又是女人的人来说,问题就大发了,她们当然不会找河去跳,就算愿意跳河也不会一年才跳一次河,而要找个四下无人,还有汪干净小池子的地方,又要挑个闲人勿扰的日子实在是麻烦。

再说富人,不用苦恼洗澡水,不用苦恼在哪儿洗澡,洗澡对他们来说唯一的麻烦就是每年三月三,各路有钱有权人一起往河里跳的时候。既嫌脏又嫌闹又怕被人看出什么暗疾,在一堆面子人里,也确实是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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