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她怎么样了？”周围的人不断地关心询问。
齐骧不能停止按压，回答道，“大家不要围在一起，要保持空气的通畅让患者能够呼吸。”
“不会死吧？”有人小心翼翼地问。
闻言他当即抬起头，目光狠毒得让那个女生顿时吓得面色苍白。齐骧没空和她多说，正要低下头，忽然余光中看到一个人从人群背后挤了进来。
芮忱摘下了口罩，清癯俊秀的面目带着病后的憔悴，澄澈的双眸怔怔看着齐骧。
看到他，齐骧险些忘了往下按压，忙不迭把手放在患者的额头上，推动她的头部后仰，另一边手抬起患者的下巴，手指伸进患者嘴巴里检查是否有异物，开始进行人工呼吸。
芮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在齐骧完成一次人工呼吸后继续做胸外按压。
两个人根据次数比完成一个周期后交换了抢救位置，进行下一个周期的现场急救。
齐骧在做胸外按压时眼风瞥见患者面色转为红润，忙说，“芮忱，看下脉搏。”
闻言芮忱立即去摸患者的颈动脉，然后张开患者眼睑，“瞳孔有反应。”
齐骧中止了按压。
他的手仍然停在搏动触点，十秒钟后说，“CPR有效。”
齐骧提起的心稍微落下一些，看到患者的呼吸仍旧微弱，胸口没有起伏现象，继续和芮忱交替进行心肺复苏。
半个小时后，救护人员赶到现场，齐骧和芮忱把患者救治过程和基本情况告诉救护人员，跟着他们把患者送上了救护车。
看着扬长而去的急救车，齐骧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转过身，便收到刚才围观的路人雷鸣般的掌声和称赞声。
芮忱的咳嗽声让齐骧回过神来，忙问，“感冒还没好？”
“好了，就刚才有些急。”他笑着带上口罩，道，“而且，那位阿姨……”
想到那位大婶口腔中的异味，齐骧也是忍俊不禁。他发现有人在用手机给他们两个拍照，连忙拍了一下芮忱的胳膊，“快走。”
芮忱很快也注意到有人在拍他们，急忙跟着齐骧去拿他那两大袋东西。
“怎么到这里来了？”齐骧捡完地上的东西，看到芮忱把一盒巧克力放进了购物袋里，站起来的动作不知不觉间变慢了。
芮忱手里提着一只袋子，道，“想出来吃点东西。”
“一个人？”他故作轻松地问道。
他讪讪一笑，“对啊，不然呢？”
齐骧也笑得苦涩，“也是。”
看着购物袋里的食材，芮忱抿了抿嘴唇，没抬头，问，“够两个人吃的了。晚上请客？”
“好啊，没问题。”齐骧下意识地答应，说完才发现这个疑问句的意思。他笑着辩解，“怎么可能？多买点，后天也能吃。”
芮忱扬了扬嘴角，笑容不太完整。
“不然你上我那儿去吃吧？反正也买多了菜。”在芮忱把购物袋递给自己时，齐骧建议道。
他怔住，迟迟没有给出回答。
齐骧发现竟然还有人在看着他们，定了定心思，说，“走吧。不然明天我们得上热门了。”
闻言芮忱不禁笑起来，他点点头，“好。”
来到停车场，齐骧暗暗观察着芮忱，确认他的确不是开车来的，才稍微放心下来。他们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到了后备箱，齐骧取出一瓶绿茶递给他。
芮忱看了看他，把绿茶接过去。
看到他拧了两次也没拧开，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齐骧笑着把瓶子拿了回来，拧开以后还给他。
芮忱默默握着瓶子，一时没有打开盖子来喝。
他上车以后一直拿着那个瓶子，齐骧怀疑他会不会把里面的茶水暖热。他把车倒出停车位。地下停车场的灯光让他们的脸阴晴变化，齐骧打开交通广播，里面播放着一首不知名的民谣，吉他和歌者的声音都安静得仿佛时光在流逝。
“要是再给我三天时间考虑，我应该不会关。”沉默良久以后，芮忱忽然说。
齐骧放在操纵杆上的手顿时僵住，吃力地转过头。
芮忱自嘲地笑，怅然道，“可是，我明明已经考虑把半个月了。他还没转ICU的时候就偷偷把字条塞给我……”
“别说了。”齐骧打断了他，“都过去了。”
“对不起。”芮忱说。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让我难过的事情是，如果情况是发生在我的身上，说不定我也会那样做。”齐骧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可是，像刚才那样的情况，同样也会不作考虑就冲过去。我想过很多次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想要当医生，但或许要继续做下去，做到麻木了才能够明白真正的意义。”
他看着手心里的伤疤，问，“你后悔跟着我学医吗？”
芮忱默默摇了摇头。
“要是你后悔了，那才是我对不起你。”齐骧苦笑道。
他勾起嘴角，笑容疲惫却释怀。
齐骧沉默了一会儿，用半玩笑的语气说，“CPR还是要两个人才行，一个人好难。”
闻言芮忱忍不住笑了一声，抬头看向他。
“笨。”齐骧推了一下他的脑袋，“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