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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羁夜(50)+番外

过于安静的卡洛斯让我有种回到当时的错觉,我好像还是一个人住,老天,我连他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晚饭时我又遇到了艾伦·托马斯,这家伙把我硬生生拽回到了“我们身处狄波拉监狱”的现实中。

“今晚有炸鱼排,听说不错。”他排在我后头对我说。

我回头看他,完好无损,真叫人失望。

我要了通心粉和土豆泥,艾伦·托马斯喊住我邀请我和他共进晚餐。他带着我和他的狱友坐一块儿,那头蛮牛脸上挂了彩,左手无精打采地垂在身旁。

“这是迪兰,”艾伦·托马斯介绍我们认识,“这是卡尔。”

我说了声“你好”,卡尔作出了简短的回应。显然我们两个都没有进行深入交流的意思,艾伦·托马斯却不罢休,拿勺子挖了一勺我盘里的土豆泥,对卡尔说:“快说些什么卡尔,你不是挺会讲笑话的吗?搞笑小子?”

卡尔脸色不太好,艾伦·托马斯又看着我说,“对了,迪兰能帮人接好手骨,你也不用去医务室了。”

真希望他能被那口土豆泥噎死,或者被自己的叉子戳烂舌头,好让他知道自己这会儿该闭上嘴。食堂里太安静,他太吵,吵得有些引人注目。我已经看到史蒂夫摇晃着他的警棍朝艾伦·托马斯走过来了。

比史蒂夫更快走到我们这儿来的是才从外面进来的一个红发的漂亮男人,他的艳丽长相与这地方格格不入,下垂的眼角边有颗小小的黑痣。他像脱衣舞男,身段柔软的那种。

他身后跟着三个高矮不一的囚犯,个子最矮的有头黑发,嘴里咬着棒棒糖,看上去还未成年;稍高一些的,嘴角下垂,看上去闷闷不乐,留着一头长发,扎成马尾;最高的那个,他简直高得离谱,走路时弓着背,双手背在身后,宽腮厚唇,鼻子是歪的,眉毛一高一低,长得滑稽,随时都能去马戏团表演似的。

红发男人走到我们桌边时还礼貌地把卡尔请到了其他桌,他弯起手指敲了敲桌面,问道:“我能坐这儿吗?”

我咽下口土豆泥,艾伦·托马斯热情地表示非常欢迎他的加入。史蒂夫没有再往这儿来,他回到原位,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我端起托盘起身要离开,却被个子最矮的黑发少年按住。

“这个看上去挺好吃,我能尝尝吗?”他指着蔬菜沙拉里的番茄问我。

我说可以,他取走番茄的那瞬间,食堂里忽然吵闹起来,所有人都同时开始说话。

“欢迎你们到狄波拉监狱来。”红发男人做起自我介绍:“我是珀西,你们的朋友。”

他表现得更像敌人,他的手下,尤其是高个的丑人,看我时充满敌意。

“我是艾伦·托马斯,你可以叫我艾伦。”艾伦·托马斯夸张地笑着向珀西伸出手,他们两个假惺惺地握了握手。艾伦·托马斯朝握动了动下巴,“该你了。”

“迪兰·坎贝尔。”我把塑料叉子捅进土豆泥里说。

“见到昆兰了吗?”珀西问我们。

昆兰?他是指昆兰·奥康纳?

他向我们打听他干什么??

“见到了,他死了。”艾伦·托马斯说道。

“这我们已经知道。”珀西笑了笑,他笑起来不像脱衣舞男,像能吞下一头鹿的蛇。

“货在哪里?”他接着问。

“什么货?”艾伦·托马斯还问我知不知道是什么货。

我怎么可能知道??!!那是我他妈第一次见到昆兰·奥康纳这家伙,我怎么可能知道是什么他妈的狗屎货??

我才想开口,就被一直搭着我肩膀的黑发矮子按进了通心粉里。

“我还以为你们喜欢直接些的方式。”我听到珀西的声音,我的眼里进了番茄酱,又酸又痒,脖子和肩膀都被人压制住,上半身几乎无法动弹。

“货在哪里?”珀西坚定地认为我们知道他的“货”在哪里,我想要反抗,一直被人这么掐着脖子问些我不知道的问题的感觉非常糟糕。但是珀西肯定不是个好惹的对象,得罪了他,在这儿余下的日子一定不会安分。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艾伦·托马斯说话了。

我倒情愿他什么都不说,闭上他的嘴,或许我还能再多活几天。

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就能交货。”

显而易见的是,珀西对这个回答比“什么货”要来得满意,我的脸顺利地离开了通心粉。

“给你们两天时间,两天后必须交货。”珀西站起来,在他的三个随从的簇拥下渐渐走远。

我抹去脸上的番茄酱,艾伦·托马斯翘着二郎腿得意地看着我说:“我早就建议你点鱼排。”

我嚼烂嘴里的通心粉,对艾伦·托马斯勾了勾手指。他会意地把脸凑近过来,我对准他眼睛吐了口唾沫。艾伦·托马斯认命地闭上眼,没有骂,没有喊,他吸了吸鼻子后说:“番茄酱太甜了。”

在狱警的监视下,食堂里的囚犯排着队依次回到自己的牢房。我在人群中没有看到扎眼的红发珀西,光凭能自由出入食堂这一点,这家伙就不会是个普通人。

他到底是谁?他要的货是什么?和昆兰有什么关系?他认为货在我们身上显然是个误会。他为什么怀疑我们?因为我们和昆兰在一个孤岛上被发现?

话说回来,昆兰·奥康纳这家伙去孤岛上干什么?约了人在那里交货?

那儿可实在是个危险的交货地点,要不是警察出现,等到尸骨化成灰烬都不会被人发现。问题是,警察怎么会找到了那里?那座无人的孤岛。

艾伦·托马斯真是个可怕的倒霉蛋,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倒霉事找上门。说真的,我现在开始有些相信再过十年,或者五年,世界上真得会因为艾伦·托马斯整日想入非非而出现僵尸病毒。他能倒霉到毁灭全人类,我坚信这一点。

卡洛斯比我先回到牢房,他没有坐在上铺看圣经,他抱着他的塑料盆蹲在墙边注视着墙壁上的耶稣画像。

这幅刻画在墙壁上的画像还未完成。它没画出耶稣身后的十字架,和手腕,脚踝上的钉子,以至于墙上的这位耶稣保持着一个慵懒地,在伸懒腰似的姿势惬意地依附再深灰色的墙面上。

卡洛斯注意到我,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问他过会儿是不是要去洗澡。

他点了点头,随即将视线又转移到耶稣身上。

他看得非常专注,好像世上再没任何事比这个伸展手臂打着瞌睡地耶稣更吸引人。我试图从床下拖出我的塑料盆,运气不好,盆子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我蹲下,探头去看,起初我以为床底那一大片黑色的痕迹是光线无法到达所造成的阴影,拖拽塑料盆的时候我发现这篇阴影是可以触碰的。那是一大片血迹。

床底死过人。只有死人才能留下这么一大片血迹。

我坐在床上,为了不惊动卡洛斯,天晓得他是不是就是那个杀人凶手,我用很小的动作幅度寻找起血迹或者血滴。我在床柱上,靠近床单的那一侧找到一滴,墙壁上,被床垫挡住的地方也还留有一道细长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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