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阿飞(9)+番外

陈果听着不对劲,这家伙怎么一改方才的口气,还一脸和善。

谈判陷入僵局,谢云飞的两碗牛肉面恰好在这时端了上来。陈果看着那面碗上热腾腾的热气,眉心一皱,觉得带谢云飞来谈判实在是失算,这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他又是个闷葫芦,吵架对骂也帮不上忙,估计也就等会儿出手时能威风一把。

陈果看谢云飞把筷子插进面汤里,他拿眼角余光瞥着方嘉豪,方嘉豪右手伸进西装内侧,不知在掏些什么。

陈果踢了踢谢云飞,谢云飞真是饿坏了,吃面吃得不亦乐乎,眼皮都不抬一下。方嘉豪咂吧着嘴,掏出本支票簿,对陈果笑了笑,“找人砸了你家和武馆是我不对,这点钱你拿去用,要是不够再告诉我。”

陈果看他在空白支票上唰唰写,那长串数字看得他心里不踏实,低声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方嘉豪呵呵笑,撕下支票推到他面前,道:“前些天呢我还想着要你给我认错道歉,刚好三天前从国外来了个客人,和我打了个赌,要是这盘赌我赌赢了,他就和我合作生意……”

陈果让他赶紧打住,“我没兴趣听你的生意经,有屁快放。”

方嘉豪保持他完美微笑,继续道:“我想请你帮我打场擂台。”

谢云飞听到“打擂台”,耳朵动了动,抬眼看方嘉豪,还是没出声,捞起一筷子面吸进嘴里。陈果没答应,收起支票让他找别人去。方嘉豪变脸似地立马换上张冰冷面孔,原先那商量似地和善口气荡然无存,嘴边的微笑也随之消散。他屈起两根手指敲了敲玻璃台面,靠在沙发座上抬高下巴,那副老板架势又摆出场,“我已经打听过了,你身手不错,年轻时还得过不少奖。”

陈果摇手,笑道:“谣言不可信,以方老板的能耐还怕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高手?”

方嘉豪笑了起来,说他说得有理,耸肩摊手道:“不过我想看你打。”

陈果骂他有病,“方老板你没事吧,你这么和我说我就会答应?”

谢云飞吃完一碗面条,把面汤也喝了个干净,拿着餐巾抹了把嘴,问方嘉豪:“对方是谁?”

“谢云飞你没事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打擂台??”陈果看他还有心思追问,暗地里狠狠踩他。谢云飞眉毛都没动一下,看着方嘉豪,问得认真。

“打了这次擂台,以前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

陈果气得牙痒痒,瞪着他道:“你是我经纪人还是我师傅,他这是在问我要不要打?你管这么多干吗?”

方嘉豪点了点头,说是既往不咎。谢云飞端起面碗,再三问他对方姓名。

方嘉豪道:“对方叫谢风华。”

陈果掏了掏耳朵,复问了遍,“谁??”

“谢风华。”

确定自己没听错之后,陈果侧过脸去看谢云飞,他已吃上了第二碗牛肉面,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道:“别人钱也赔了,歉也不用你道,不妨一试。”

陈果尚在惊讶中未能回复,谢云飞已向方嘉豪伸出了手,自我介绍道:“我是谢云飞,陈果的师兄。”

方嘉豪对“师兄”这个称谓挺感兴趣,默默念了两遍,和谢云飞象征性地握了握手,笑道:“你也姓谢,真巧。”

陈果看两人嘴皮子动着,他们说的话他却丝毫没听进去。他还在想谢风华这个人,若他真是谢师傅那离家出走的儿子,活到现在也得有四十好几了。都说男人四十,正值壮年,可惜打擂台不比拍功夫电影,没有替身和剪辑师,谁上去那都是动真格的。岁数越大,劣势一点点压过优势,哪怕是实战经验丰富,也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的胜算。况且,习武之人年轻时谁没些伤筋动骨的伤,这些伤病随着年岁一点点上去,原先安安稳稳藏在身体里的,也都要不安份地探头探脑了。

方嘉豪看陈果眼中空空,不知神游到了何处,在他面前晃了晃手,“陈果,陈果”地喊他。

陈果恍惚着回过神,不太情愿地问方嘉豪,“那个谢风华你见过吗?”

方嘉豪说是见过,还讲那人身手了得,以一抵十不成问题。陈果难辨他话中真假,又问道:“他多大?”

“我看不会超过二十吧。”方嘉豪摸着下巴,斜眼看着天花板,将他印象中那谢风华的样貌对陈果娓娓道来,“比你矮些,瘦,细胳膊细腿,屁股没你翘。脸好看,轮廓深,像是混血…………”

陈果烦他拿自己当比照对象,方嘉豪还没说完就被他喊停了。方嘉豪问他,“那你到底是答应不答应?”

陈果征求意见似地看一眼谢云飞,后者津津有味地吃着他第二碗牛肉面,全然没把这事放心上。说实在地,陈果心里对打擂台有些抗拒,年轻气盛时还想过要成为打遍天下无敌手,上两个月过了二十五岁生日时,不知怎地对打拳这事有些怕。好些个武术邀请赛发来的邀请函都被他退了回去,清明节给爹妈和弟弟上坟时还说过想找个人安定下来。当时陪在他边上的是叶天,还开他玩笑说,“要找个能一直满足你的人可不容易。”

叶天说他老得太快,才二十五就想归隐农田。陈果也觉得有些可怕,大约是年轻时经历太多,人生中多数精力都耗费于此。随着岁月流逝,思想倦怠老化的速度也就异于常人。生活的激情逐渐褪去,唯有需求旺盛的年轻身体还能给他带来些快感。

陈果看着方嘉豪,点头答应了下来。方嘉豪喜笑颜开,高兴地拍着手,说:“那好,现在就跟我回家去。”

陈果脸色一变,瞪着他道:“我上你家去干吗??”

“那你不得练习吗,你武馆暂时不能用了,我那儿正好有个健身房。再说了你家现在成那样也住不了人,你要找地方睡岂不是麻烦。”方嘉豪振振有词,陈果哪里肯同意,别说和方嘉豪住同一屋檐下,他看到他张脸就膈应。两人各执己见,谢云飞吃完面条,终于是说了句话,“方老板一番好意,我代师弟先谢过你。”

陈果拉住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谢云飞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认真,一字一词道:“我们去他家住。”

“我们??”陈果靠在椅背上,一时间说不上话。方嘉豪笑着站起来,又来和谢云飞握手,这回还郑重其事的伸出双手,“师兄到底比师弟明事理,要不现在就去我那儿看看?”

陈果皱着眉,脸上不悦,他对谢云飞道:“你要愿意去他那里你自己去,别替我拿主意,我要睡哪儿,去哪儿练拳那是我的自由。”

谢云飞喝了口茶,说是要和陈果借一步说话。两人才走到咖啡厅外面,陈果就对谢云飞坦言道:“要是谢师傅在世,他替我拿主意我没二话。师兄,说好听了你是我师兄,我们谁都知道,你我之间……”

上一篇:不纯物 下一篇:不羁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