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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校男生(37)

又或许,真应了庄朽所说的。

恶心的人干恶心的事,听恶心的故事,再恰当不过了。

庄朽望着玲玲,苦笑着:“他利用了我的还不够,还去利用别人的,他得到的爱太多了,他可以挑挑拣拣,明天,我大概就会被他挑剩吧。”

“你说得这么痛苦,那对你来说不正好是一种解脱嘛!”

“你就把我当成你的爱情故事的翻版吧。”

玲玲语塞,转动眼珠,想辩解,又无从开口,找不出庄朽的错来。

庄朽道,“你问我懂不懂得爱情,问我爱没爱过人,我不懂爱情,毕竟全天下的爱情这么多种,我不知道它们是不是都长成我所体验过的这样,所以我没法回答你。但是要说爱一个人……我可以说很多,我可以告诉你我多想他离开我,多想他成功,多想他幸福,我知道他如果想做任何事,他都能做得很好,他能完美地成为所有人的焦点,但是爱哪有这么宽容,这么大方,爱是嫉妒,疯狂,恨,几乎是歇斯底里的一种情绪。越痛苦反而越能感受到爱,它当然不真实,它是最虚幻的感情,你必须把自己贬得非常非常低,把自己看得十足卑微才能感受得到,体会得到。真不懂是什么人创造了这个字眼,爱这个字的存在一点意义也没有,不是吗?”

“就当是贱的同义词吧。”玲玲说。

庄朽极其赞同:“说得太对了,我常常在家能看到一个幽灵,你别害怕,不是我们家闹鬼,虽然邵榕小时候常常因为说看到我母亲的鬼魂吓得不敢一个人睡爬到我床上来。”

“你一说反而更可怕了。”

“你放心吧,我知道我看到的那个幽灵是谁。”庄朽指了下门口,“他现在就在门外面站着呢,他是另外一个我,单纯地只是作为邵榕兄长的我。”

原来会从外面击碎这整间屋子的东西真的存在,他真的就在外面。

玲玲从门边移开,又坐下了,他叹气,只好叹气。

庄朽道:“或许有一天,这里会变成泰国,他会来杀了我。”

“你又知道那一天到来时你不会反抗?”

“哈哈哈哈。”庄朽爆发出一长串笑声,他开心地揉眼睛,笑出了眼泪,“我会反抗,然后他砍我一刀,砍不死,日子继续耗着,过了一阵子他又来砍我一刀,痛是痛,但又享受,这就是所谓的真理吧。”

“什么真理?哪有这种病态的真理,世上也有平凡又美的爱情。”玲玲反驳,“只是你我都未曾遇过,一叶障目,来日方长。”

庄朽说:“我一直认为人的出生就是为了感受死亡,现在发生了这样一个插曲,这么看来,人生好像也变得有趣了点。”

他的故事说完了,但玲玲却没法谈任何听后的感受,漫长的停顿让他有了时间回味这整个故事,可越回味就越不是滋味,他难受得厉害,甚至开始反胃。他质问庄朽:“为什么和我说你和邵榕的事?你觉得我能理解你是吗?你们这是乱伦……我没办法理解,也理解不了!”

“不。”庄朽摇头,“我不需要理解,之前就说过了吧,我刚才在门外看到你,以为是邵榕,后来发现是你,我就想把它说给你听。”

玲玲靠在行李箱上看庄朽,说:“我确实没法理解你,我觉得这是个很糟的故事,一切都不应该发生,是错的,应该立即停止。”

庄朽看他,意味深长,那眼里映出玲玲自己的形象来,歪斜无力,男扮女装,他忽然自己领悟了,无奈地笑,又道:“可谁的人生又是应该发生的?是完全正确的?你真是挑对了倾诉对象,我没资格批判你,没资格瞧不起你,我们彼此彼此,谁都快活不下去了,可不都还赖活着。你不用像我一样去变性,你可以试试催眠,试试失忆。庄朽,重新开始吧,重新开始。你太消极了,人出生可不光是为了赴死,还有许多事值得体会。”

庄朽垂下了头,再没说话,直到玲玲从邵榕的房间离开,他都还保持着垂头坐在邵榕床上的姿势。

太阳落山了,夕阳照着他,背光的角度,他只是一团顽固的黑影。

第十三章

陆晓甄的mv拍摄得不是很顺利,一天没能完工,第二天,第三天又来造访,每天都是天才亮就赶来了,直到天黑才走,就这样一个星期过去了,可mv好像还是没拍好。庄朽对她们的进度不怎么关心,也不打听,不在意,人来了就给他们留着门,吃喝随意,他还负责洗碗刷碟。不过他的这种慷慨大方在某些人眼里似乎成了充满优越感的施舍,这天有个女嬉皮客喝多了,庄朽在厨房吃晚饭,她冲进来指着庄朽的鼻子破口大骂,说他是穿着西装的猪,满脑子只有钱,用他充满铜臭味的道德优越感惩罚鞭笞所有人。

庄朽莫名其妙被她喷了一脸口水,也不生气,用餐巾擦了擦脸不予理睬。他越是不搭理,女人就骂得越痛快,她手里还抓着酒瓶,灌了两口叽里咕噜地骂着推搡起了庄朽,幸好陆晓甄和邵榕及时赶到,把女人拉开了,要不然女人手里的酒瓶就要砸到庄朽脑袋上了。邵榕看到庄朽的衣服湿了半边,人还稳稳坐着,一脸没脾气的样子,好气又好笑地说:“你也不躲开?”

庄朽斜眼睨他:“也砸不死我。”

陆晓甄看看他们,道了好几声抱歉,把发酒疯的女人拉走了。邵榕坐到庄朽边上吃他做的糖醋排骨,他直接用手抓,吃完舔舔手指说:“快拍完咯。”

“是吗?”庄朽兴致缺缺,邵榕指指自己,笑着说:“我也有份参演,晓甄还邀我参加首映会,一个大型记者会,你听过她的歌吗?好听极了!”

庄朽点了点头,继续吃饭。邵榕拉起他的衣袖说:“去换件衣服吧。”

庄朽说:“吃完再说吧。”

邵榕托腮看他,满是好奇:“你怎么都不生气呢,她骂得好难听啊,我不怎么喜欢她,太愤世嫉俗了,可她是晓甄的朋友,没办法……”

邵榕叹了声气,很是无奈苦恼的样子,庄朽看他,用劝慰的口吻说:“没什么好生气的,我这个做了那么多不道德的事的人竟然被人谴责充满道德优越感,还是挺值得高兴的,不是吗?”

他翘起嘴角,邵榕滴溜溜地扫了他一圈,笑着咬住嘴唇靠过去亲了他一下,贴着他的嘴唇说:“你这头有道德的猪。”

他的嘴唇柔软,一句骂人的话说得像是在调`情,庄朽摸了摸他的头发,站起来,走到后门口抽烟。邵榕把饭桌上剩下的饭菜都吃光了,他狼吞虎咽,庄朽悠哉闲哉,时间好像有两道轨迹,一道特别快,一道又特别慢,汇聚在看得到风景的厨房里,把对方撞得乱七八糟,肉眼却一直无法察觉。

拍摄进行了整整十天后,庄朽的右腿终于痊愈,除下了矫正带,走路再不用借助拐杖,邵榕在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又接到陆晓甄告知mv完工的电话后高兴地直说这是双喜临门,和庄朽说要在家里办个派对好好庆祝一番。这事儿虽是临时起意,可邵榕干活利落,趁着开车等红灯的空当就订好了餐,联系上了公关公司。庄朽说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邵榕却不同意,还致电庄朽的友人,顺路稍上他们,一起回了家。庄朽过了几个月的清静日子,人一多起来,耳朵里嗡嗡响,不舒服极了,表面上倒没发作,还是热络的和大家应酬寒暄。一回到家,各路人马都已经到齐了,等在庄家门口,既有来庆祝陆晓甄的也有来祝贺庄朽的,认识的,不认识的来了许多人,庄朽一时眼花,头晕目眩,推说要换身适合派对的衣服抽身上了楼,留下邵榕在楼下招呼这上百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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