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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修改版)(54)+番外

夏明晗放下了手机,接过阿威的名片,疑惑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你,你是夏明晗,怪物的阿怪啊。”

夏明晗糊涂了:“你刚才拍我是因为我是怪物的主唱?”

“不是啊,是因为你和田秋吵架。”阿威道,在空中比了下,“标题就写,何馨惠旧爱被人掌掴,华星丑闻层出不穷。”

夏明晗捧腹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一抹眼睛,收起了名片。阿威摸了摸脑袋,道:“我们杂志什么做音乐的人都得跟进,你们乐队还是地下的时候我就跟过报道,不过那时候我们还是小杂志,没成气候。现在嘛,名气不错,不过实体做得不好,要倒闭了。”

“啊?那我等下出门去买十本。”

“哈哈,不用啦,我们现在做线上音乐发行,效益不错。你有没有兴趣啊?”

夏明晗站起来道:“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阿威道:“什么时候有空就打我电话吧,我们在做一期不同年代的地下摇滚专题,唱歌没兴趣了,那你对做专访有兴趣吗?你很喜欢被访问被拍照吧?”

“我伶牙俐齿又上相嘛。”夏明晗道。

“那你是答应了?”

“答应了啊,你不都说了我很喜欢被访问被拍照吗?”

阿威看了看他,道:“你该去做主持人啊。”

夏明晗两手抬起:“我正学快板呢,明天曲艺书场出道。”

阿威才要说话,夏明晗接了个电话,来电的人是曾晓文。夏明晗别过了阿威,一边说电话一边往外走,他头一句便问:“老板,岛上美女多不多?正不正?鲜不鲜?”

曾晓文在电话那端笑:“美女不知道,鱼好腥,不放葱姜不能吃。你在哪里?”

夏明晗一五一十汇报:“才从华星出来,在李记吃饭,晚上去剧组。您有空打电话给我啊?”

“你要不想回酒店去就回家。”

“啊?”夏明晗舔了舔嘴唇,低下头说,“哦,嗯……”

曾晓文那儿传来低低的叹息声,他在电话里没那么易怒,情绪也不至于太过紧绷,是缓和的,说话更是温和的:“钥匙放在老地方,别把自己弄得无家可归一样。”

夏明晗耳朵发烫,换了一边听电话。他走进了一间茶餐厅,要了份咖喱牛腩饭,曾晓文不说话了,夏明晗也没挂电话,唯有两人的呼吸声经由电波传送。夏明晗选的这张桌子靠墙,他喝口热茶,往墙边挪了挪,倚在墙上用极其轻细的声音问道:“你是不是真的因为我不结婚?”

“要不然我真的是因为什么不结婚?”

夏明晗似乎能看到曾晓文咬牙切齿、愤愤不平讲话的样子了,忙可怜兮兮地喊了声“老板”,语气也变得唯唯诺诺的:“你别生气啊,我就随便问问,随便问的,您别当真啊。我……”

“你什么?你想结婚?”曾晓文说,“那去结吧。”

“我结,你不结啊?可是我要是结婚了我不会搞地下情啊。”

“哦,原来你还有道德底线。”

“不是啊,被发现了会被告啊,要赔钱啊。”夏明晗解释说。曾晓文听笑了,他在电话里经常笑,夏明晗抓了抓手背,道:“就是这样我才很怕和你说电话。”

“哪样?”

“你一直笑。”夏明晗的咖喱牛腩饭上来了,他用筷子戳白饭,一下又一下,把米饭戳散了。

“我笑又怎么了?”

“我不知道啊,很多事情我都搞不明白。”夏明晗的手腕抵着额头,他瑟缩在角落里,“如果我是需要一个人照顾我的饮食起居,照顾我的生活,那我当然不用关心他和谁去了哪里,干些什么,他和某某某,关我什么事,我也管不着啊。就像住进福利院,护工也照顾我,对我好,关心我,可是……我要给护工工资啊……我不光给不起工资,我什么都给不了,我有什么啊我。”

“风流韵事。”

夏明晗又想哭又想笑,鼻涕流下来了,他用纸巾擤了擤:“我是娱乐圈淫魔!”

曾晓文道:“别哭了,装什么可怜,你有什么话等我回去再说。”过了片刻,他又重申,“等我回来好好和你说。”

夏明晗一只手握着膝盖,手指紧张地微微颤抖,连带声音都哆嗦了起来:“你会回来吗?”

“我不回来我在这里做渔民?”

“有个记者刚才说想采访我,他是音乐杂志的记者,他认得我,我的意思是,他知道我是怪物的主唱。”

“你答应了吗?”曾晓文说,“还是等我回来一起去吧,哪家杂志?哪个记者?”

他问得很急切,夏明晗张口结舌,他不知道曾晓文在着急什么、关切什么,但是他知道他的胃、他的心肝脾肺肾忽然间都很难受,他撑不下去了,他道:“我是不是喜欢你,曾晓文,我好像很喜欢你,很需要你……我很害怕。”

第十二章

福平山墓园距离市中心一个多小时的班车车程,近来上山的必经之路正在整修,班车司机兜了大半个圈子才在天黑前勉强赶到墓地,本趟班车加上夏明晗和司机只有四个大活人。司机看了眼时钟,让他们快些去祭拜,天一黑他就要走。

夏明晗对鬼神之说颇为忌讳,下了车抓紧时间就往墓园里跑。

阿觉出殡的时候,夏明晗还没出院,阿觉的母亲带着他妹妹从国外赶了回来为阿觉办的丧事。她们还去医院看夏明晗了。

阿觉的父母很早就离异了,他母亲嫁了个鬼佬,带着他妹妹移民国外,阿觉留了下来,跟着父亲。夏明晗还记得阿觉的母亲,她和阿觉长得很像,一双眼睛很凶,见到他就要扇他耳光,拿东西砸他。她说是夏明晗带坏了自己的儿子,和他搞同性恋,带他鬼混,她流着眼泪控诉,她问夏明晗:“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你?!你怎么不去死!他们都死了,你怎么不去死!!”

夏明晗很平静,在阿觉的母亲之前,他已经被Tim的父母教训了一顿。他们问他相同的问题,为什么死的是他们那个优秀的独子,而不是夏明晗。Tim的父亲在Tim出了事之后才知道儿子组了个乐队。

老猫的父母还算客气,夫妻俩还带了个水果篮来探病,让他好好休养,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接受。

阿觉母亲那一巴掌没有扇成,她被曾晓文拉开了,那一巴掌打在了曾晓文身上。后来她发癫,水果、杯子、花瓶、书本全都砸在了曾晓文身上。阿觉的妹妹比他母亲安静许多,但她恰恰更让夏明晗害怕。

小女孩儿不说话,就坐在他对面的病床上,怀里抱着一只小熊公仔。她的母亲哭啊闹啊,怨天怨地,她还是不说话,也不动,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夏明晗,她的眼睛像一潭湖水。

夏明晗一个激灵,加快步伐往山上赶,总算是在太阳落山前找到了老猫和阿觉的墓碑。他们的墓碑比邻,Tim的父母不愿意Tim和他们葬在一起,也不知他现在在哪里长眠。老猫墓前放着束鲜花还有些水果。阿觉的墓碑前干干净净的,墓碑上贴的是他的一张证件照,他微微昂着下巴,眼角眉梢全是狠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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