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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度(26)

艳阳天看着他,道:“等这阴阳蛊解开后,我再不想见到你。”

周白清道:“你以为我想见到你?”

艳阳天凄凄然一笑:“那天我就不该带你回去,就该让你和你爸妈兄弟一起死。”

旧事重提,还是家仇长恨,周白清脸上一下没了血色,将艳阳天压在床上,不由分说地插了进去,他卡住他脖子死命干他,好像要将所有怒气发泄在这场你不情我也不愿的性事上。艳阳天笑了出来,他勾住周白清脖子,阴阳怪气地说:“我现在就求你啊,求你,别打我屁股了,干我吧……”

周白清双眼充血,张嘴咬在了艳阳天肩膀上,他咬得用力,艳阳天以为他松口时会扯下他肩膀上一块肉,可结果也只是留下了个凹凸不平的牙印。这晚周白清留在了他房间里,他抱着他睡觉,他抱太紧,艳阳天被勒得睡不着,他睁着眼睛看那面墙壁,看到后来眼睛发酸,泪腺自动分泌出两滴眼泪。眼泪滑下,他仿佛看到有一大一小两个人站在墙边,一个是小小的周白清,邋遢的样子,明亮的眼睛,一个是风华正茂的袁苍山,英俊风流,讨人喜欢。阳光照进来,这两个人手拉着手走进了阳光里,越走越远,最终难觅踪迹。

第六章

小寒,冰天雪地。

货轮抵达东北时恰逢三九天,气温低得可怕,艳阳天坐在袁苍山的车上裹紧了大衣还是直打哆嗦。好在北方干冷,断绝了湿气,艳阳天的腿脚比在江河时舒服了不少。袁苍山亲自开车,来码头接他们的司机老连已经被他打发回去,周白清现在正躲在汽车后备箱里。

袁苍山说要带艳阳天他们带去他新开的一所武术学校,他道:“准备安排师兄和那小子先在教师宿舍住下,学校才装修完,可能屋子里还有股味道。”

艳阳天道:“有地方住就不错了,谢谢你了。”

袁苍山道:“和我还客气什么,我自己最近也住学校里,白天会有工人在体育馆装修,晚上学校里也有人巡夜,要是不想引人耳目,自己多注意些。”

艳阳天道:“我会和他说的。”

袁苍山看了看他,笑道:“师兄做了一次师父之后,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艳阳天不愿他提这件事,就道:“我不想说这些。”

“好好好,不提这些,那我问问你们手上有什么能追查的线索吗?要是需要我帮什么忙……”

“不必了,你带我们上船还安排地方给我们住,已经是仁至义尽,不用再麻烦了。”艳阳天说得决绝,袁苍山道:“如果能早日查出真凶,也不用这样东躲西藏了,多一个人帮忙总是好的。”

艳阳天道:“我说不用就是不用,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还是这种麻烦事,你怎么偏偏和别人不一样?”

袁苍山道:“师父从前常说旁人有难,能帮即帮,师兄不也是因为这样才帮他的?”

艳阳天握紧了拳头,气恼道:“你师父还让你不要跟着去眉山,你有没有听过他这句话??!”

袁苍山眉心蹙起,也不看艳阳天了,专心看着前方道路,道:“往事何必重提。”

艳阳天似是气极了,呼吸都跟着不顺畅,他指着前方的十字路口说:“你停车。”

袁苍山安抚他道:“是我刚才说错了话,师兄你别生气。”

“你停车。”艳阳天口吻虽然不温不火,语气里却有种不容人拒绝的威严和霸道,袁苍山只好将车在路边停下,给了他自己武术学校的地址和联系电话,眼睁睁看着他下车。

艳阳天一下车就吸进了一口干燥的冷风,他喉咙刺痛,捂着嘴咳红了脸。袁苍山的车已经开远了,连车尾灯都看不到了,可艳阳天没立即走开,他站在路边又盯了会儿才转过身。他往邻街走,手上夹着烟,走两步抽两口,把尼古丁和冷空气一股脑儿都吸进肺里。

艳阳天连走了两个街区才在街上打了辆车,他报了个银行的地址给出租车司机,银行离他打车的地方有些远,司机开了半个小时才到。

银行的门脸不大,附近不是饭馆就是居民区,斜对面是所小学,此时大门紧闭,门里的教学楼上五星红旗随风飘扬。路上行人稀少,银行里也异常冷清,三个窗口只有一号窗口里面坐着个穿制服的年轻女孩儿,她正给一个老太太处理业务,银行里的取款机坏了,挂出了机器故障的标牌,领取等候号码的机器同样也出了故障。艳阳天正想去等候区坐下,一个中年警卫朝他走了过来。

“来办什么业务的?”警卫问道。

“开个保险箱。”艳阳天道。

警卫笑了:“您一定是找错地方了,我们这儿可没保险箱,您看这一小片地方连个金库都没地方放。”

艳阳天道:“我知道。”

警卫道:“那您还等着?”

艳阳天道:“关你什么事。”

警卫脸色一僵,不悦地走开了。艳阳天就坐在大厅里等着,一号窗口前的老太太好像有办不完的事,签完一份文件按完一次密码又要再签一份,再按一次,艳阳天帮她数了数,她如此周而复始签了有二十三次字,按了有二十三次密码,一号窗口里又递出来第二十四份文件,要她签字。

艳阳天站起了身,站在门口的警卫嗤笑了声,可艳阳天并没离开,他直接走到了那位老太太身后。警卫赶紧走过来赶他,说道:“诶诶,别人办业务呢,你干吗?”

言语间,警卫的右手搭到了艳阳天肩膀上,艳阳天回身一瞥,单手背在身后,对那警卫道:“松柏长青,枯松残柏取的是将不可能变为可能之意,可惜就可惜在太过执着于出其不意,失了平稳。”

警卫闻言,右手立即从艳阳天肩上弹开,而那一号窗口里的年轻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艳阳天站在原地,不慌不忙地说道:“十多年前在家里见过一次,原以为已经失传,原来是回到了发祥地。”

那警卫已经快速退到了门口,按下电闸,闸门缓缓降下,将外头的阳光挡住,日光灯跟着闪烁着灭了两盏,昏暗的银行大厅里只剩下警卫,老妇,与艳阳天三人。

艳阳天看看警卫,又看看那银发老妇,银发老妇始终低着头坐在座位上,手里还拿着签字笔,笔尖点在纸上,仿佛整个人都被定格了一般。艳阳天依旧未动半步,他道:“以前只听说匪徒抢劫银行劫持人质,还是第一次遇到银行劫持人质,困住客人。”

他言辞镇定,神色冷静,那警卫也不慌张,沉着对应道:“我们银行做的都是熟客生意,也是第一次遇到个面生还不怕等还不怕死的。”

艳阳天道:“我这个人缺点无数,唯有两个优点,一有耐性,二不怕死。”

警卫大笑,道:“好!那就让我看看你这人到底多不怕死!”

警卫朝艳阳天飞奔而来,他双手握拳,步伐轻捷,孤身一人,却如同千军万马自前线杀来,一股充满杀意的旋风兀自刮起,在银行大厅这个有限的空间里不断加剧、扩张、直至充满整个大厅。桌椅盆景乱飞,连嵌在墙壁里的自动取款机也左右摇晃发出了嘎啦嘎啦的响声,天花板颤抖着,地砖也颤抖着,这股飓风如果再不停下,整个大厅无疑都将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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