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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赎(52)+番外

最初这个诉讼案刚到牟云笙手上时,见到是北狮实业被告,他还有些莫名其妙。因为他不知道作为一家实业公司,什么时候开始牵扯到了教育机构,事后他让Brandon收集归档了资料,才庆幸自己没有问Theodore这么低级的问题。

作为被告的克罗斯实则是北狮的一个子公司,于两年前成立的一个LSAT培训教育机构。这家机构在成立以后就跟先前的几家在市场上有名气的公司合并,迅速发展壮大,如今在这个细分市场已经占据相当大的份额。

这回克罗斯会受到集团诉讼,原因是它与其主要竞争对手辛恩涉嫌协议限制双方在该市场的竞争。集团诉讼的代表人是牟云笙他们律所的客户,所以Theodore才会说如果这个案子能够拿下,他们就会迎来更多的客户。

“关先生,根据贵公司上一季的市场报告,克罗斯在这个细分市场的占有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六十四。你是否意识到这已经形成了市场垄断?”牟云笙就着准备好的资料提问。

关唯晨点头,答说:“我知道。”

“辛恩公司的知情人员称你们曾就如何提高教育培训收费通过各种手段交换信息,并且达成了系列协议。你能否就这些协议的内容进行说明?”他继续说。

“牟律师,我的公司并没有和辛恩公司达成那些协议。”关唯晨微笑道,“你这样诱导式的发问,恐怕不太好吧?”

牟云笙眉心微微蹙了一下,首先看到的是对方律师轻松的表情,然后他意识到Theodore的不满,暗暗吁了口气,说:“抱歉。”

后来的提问并没有得到太多有效可靠的证据,牟云笙一行人起身时还是跟对方握手致谢。

还没等他们走出去,Theodore就用法语跟牟云笙讽刺道:“法学院毕业了从商,还请什么律师?”

“那你怎么不去挖苦Blatter,说他吃白饭?”牟云笙把录像机收起来,交给一脸沮丧的Brandon,又跟Theodore说,“我再找证据。不过他们有没有想过和解?”

Theodore皱眉道:“你怕输?”

“怎么不怕?我没输过。”牟云笙实话实说,又道,“何况和解对各方都有利,我们也不输。——当然了,你们非要对簿公堂,我也尽力。”

他翻了白眼,摇头叹气道:“你是没看到Tom来找我的时候,张牙舞爪的,关唯晨要是在他跟前,怕是要扑上去吃了。和解当然是好了……啊,对了,”他偷偷看了一眼,确定人都走了,才换回英语,“刚刚跟关唯晨一起上来的那个亚裔青年你认识?”

牟云笙没想到他突然换话题又换语言,怔了怔,问:“怎么这么问?”

“哦,看到刚刚听证时,他在外头,时不时都看着你啊。”走出去时,Theodore顺手揽了牟云笙的肩,“我家小孩还真是人见人爱啊,连关董身边的人都能勾走。”

“那是关唯晨的男朋友吗?”跟在一旁的Brandon好奇道。

Theodore诧异万分:“真的假的?”

“之前他不是出柜了嘛,说有什么要相携一生的恋人,难道是他?”Brandon挠挠头发,望向牟云笙。

牟云笙耸肩,反问:“你怎么能指望我跟一个不会说中文的华裔有太多交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学会了不正面回答问题。但这个办法牟云笙用起来的确是屡试不爽。

所以,关于联系单钰博,让他去母亲家里吃饭的事宜,还是要交给母亲自己去解决了。

牟云笙没有直接回律所,而是去了辛恩公司。这一趟奔波,回到律所他才想起来一整天到现在,下胃的只有Brandon的那杯咖啡。好在他才走到Sandra的隔间旁边,她就笑盈盈地把一个便当双手奉给了他。

牟云笙打开袋子一看,发现居然是米饭和中式菜肴,卖相都还不错,不由得笑问:“你什么时候和Bruno分手?”

Sandra立即剜了他一眼,拿起旁边装着餐具的细长铁盒重重地放到了便当盒上,又想起了什么,鬼鬼祟祟地说:“那个包裹已经收到了。”

“放哪儿?”牟云笙把袋子又扎起来,继而听到了几声高跟鞋踢到纸箱上的沉闷声响。

“真够重的,过海关恐怕没少看脸色。”她撇撇嘴,又道,“对了,有一位单钰博先生,他来找你。你不在,我就把他安排在那边的会议室了。他一直在等你。”

一听到这个,牟云笙一点胃口也没有了。他沉下脸,把便当交给不明所以的Sandra,交待她:“先帮我拿到厨房热一下,回头我再吃。”

大概是实在等得太久了,单钰博坐在座位上的姿势并不端正。几乎是同时的,当牟云笙一出现在会议室外,他就站了起来。

牟云笙扭头看他,推门入内后瞥了一眼他空掉的茶杯,客气地问:“怎么没让秘书续杯?”

“也不渴。”单钰博还是站在会议桌的另一边,沉默了两秒以后,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刚回来?”

牟云笙点头,道:“去找证据了。”

闻言单钰博微微愕然,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哦。——阿姨她有跟我在网上聊,说周六去你家吃饭。”

“也不是我家了,我不和他们住一起。怎么你不知道?我自己住的。”牟云笙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抬眼看到他惊讶,便笑道,“坐。”

单钰博看看他,又重新坐下来。

诡异而尴尬的空气并没有在这间会议室里蔓延开,单钰博很快说道:“北狮那个案子,我也看了。其实和解会更好些。”

牟云笙实事求是地点了点头,说:“但是否和解并不是我能够决定的,我的委托人所提出的和解条件,似乎被告方不太能够接受。”

“数额真的夸张了些。”单钰博说。

牟云笙静了几秒,微笑道:“那我能有什么办法?”

他皱眉,似乎是在犹豫过后按捺不住地说:“你难道没有看他们两家公司请的律师团阵容吗?你怎么赢?”

“说得好像是我死活不愿意和解一样。”牟云笙莫名其妙。

单钰博蓦地站起来,白着一张脸说:“我没怪你什么。只是,你为什么要以卵击石?跟他对着干能满足你什么?”

“你给我闭嘴!”牟云笙也跟着站起来,回头对要冲进来的同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又沉着声音对他说,“我不介意你现在什么都站在他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以至于总觉得我要给他找麻烦。听证会的录影带我是不能给你看,但他是什么态度你自己去问清楚,少跑到我这儿来颠倒黑白、无事生非。”

见他的脸开始发红,牟云笙又抢白道:“你要是还想周六我陪着你继续在我妈那里唱宾主尽欢、两小无猜,现在最好别再不了解情况就指鹿为马。我巴不得这辈子都跟你再扯不上半毛钱关系,你还别真以为我多在意你跟他那点儿破事似的!”

周六来临前那几天,牟云笙一直在忙北狮和辛恩涉嫌联合限制竞争的案子,完全没有主动和家里人联系,以至于他完全忘记了小年夜要回母亲家吃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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