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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良颜(436)

玲珑坐起身来,拿了迎枕靠着,颜栩无耐,又不想坐起来,索性把头枕在她的腿上,却仍旧不老实,故意在她的腿上蹭来蹭去,弄得玲珑无法认真思考。

“王爷,我只想您做个富贵王爷,一帆风顺,不想让你去铤而走险,您就当我目光短浅好了,我就是这样想的。以后有了儿女,我还想您能像天底下大多数父亲那样,带着他们玩耍,等到他们开蒙以后,您会过问他们的功课,做的不好的,您还会训斥他,打他的手心。”

“我还想整日盯着京城里最时兴的衣裳,最时兴的首饰,存了私房钱给自己买红宝石买祖母绿,等到以后有了儿媳妇,哪个会哄我开心,我就把好东西赏给她。”

“我还想治办一座温泉庄子,不用很大,只要能住得下咱们一家子就行。我在水月庵里见过温泉,我猜小风山一带应该就有那样的庄子,到时候我们经常去住住,在庄子里办宴会,还到小风山上去打猎,闲着没事时,我就陪着您赌石头,玩古董,您看上什么好东西,我就帮您寻了来。”

“王爷,我想要的就是这些,至于别的,我全都不稀罕。母后的位子不是寻常人就能坐上去的,我就坐不来,而且即使我坐在那里,也会提心吊胆,担心您被心怀不轨的人钻了空子,王爷,我们就像现在这样,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用心把小十七教养成人……”

一一一一一

第四八七章 倾诉(二)

这样的一番话,玲珑不是第一次和颜栩说了。

玲珑从不认为,她能够改变男人。

这些话如果是说给别人听,那应该作用不大。

但颜栩不同。

颜栩对那个位子的期盼并不大。

否则,他不会容许小十七住进府里。

但上有皇后,下有景安侯冒达明,颜栩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因此,玲珑才会一而再,苦口婆心和他说这些。

颜栩好半天没有说话。

玲珑知道他听进去了。

她依偎着颜栩。脸蛋贴在他的胸前,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

她记起曾经去过的裕王府,那是裕王当年在京城的别院。那里古木参天,绿荫匝地,雕栏画柱间依然可见当年的盛景。

但也不过就是十几年间,那里变成了一片死寂。

而刺槐胡同里的那个人,依然没能逃过死劫,皇室宗亲,比寻常百姓强的,就是可留全尸。

一杯鸠酒,就把他给打发了。

“师父……”

娇滴滴的带着吴音,软绵绵的,像小猫一样挠着颜栩的心。

“没有哪个女子能比你更好,我不想看到你以后每逢初一都要进宫,给人三跪九叩,真有那么一天,除了你以外,谁也不配住进永华宫。”

这并非是颜栩哄媳妇的话语。

没有脸盲的人,不会懂的。

这个世界上,他只认识她,他只能记住她。

他甚至只能对她动情。

就在颜栩心里,早就下意识地把别的女子全都当成草芥,谁让他不认识那些人呢。

尤其是他的那些皇嫂,全都是令他生厌的顾家女人,更是不配住进永华宫。

而另外两位皇弟,年纪尚幼,和他几乎就是两代人。让玲珑向他们的妻子顶礼膜拜,他同样无法接受。

从小到大,除了神灵和列祖列宗,他只给父皇母后行过大礼,而成为他的正妻的玲珑,自然也是如此。

玲珑只是普通闺秀出身,而颜栩不是。

颜栩在意的这些事,玲珑无法了解。

但有一点他们却是互通的,那就是两人都清楚,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辈子都是连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毁俱毁。

良久,他终于开口:“其实,我也不是很想,但你也清楚,如果我们不能一鼓作气,坐上那个位子。日后无论是谁继位,我们都是最艰难的。”

除了他,全都不是嫡出。

任谁坐上那个位子,都会忌惮他这位嫡出的皇子。

玲珑轻笑:“王爷,待到那一天,我们能有多少银子?”

颜栩怔了怔,他想不明白玲珑为何会在这里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如果这些年里没有过大的花销,几十万两还是能有的。”

玲珑笑道:“那就是足够我们酒池肉林,穷奢极欲了?”

“应该足够了。”

“那就行了,真若是有人看我们不顺眼,我们带着银子走人便是,凭着你我,还有您手下的人,谁能拦得住我们?天下很大,不仅仅中风物志里写的那些,隔着大海,还有另外的世界,到时我们把银子换成金子,只要是太阳能照到的地方,我们想去哪里都行。”

颜栩的眸子里有亮光闪动,他静静地看着玲珑:“宝聚丰每年都会折上几条船,我还想过几年就结束掉,改做别的生意。听你这样说,看来宝聚丰还是要留下。”

“留,当然要留。但是要稍做收敛,还有就是逐渐用您自己的人,冒家利用他们在福建、山东、浙江的权利和人脉,给您来做海运生意,这本来就是一件凶险的事。冒家想积攒更多的钱,以备夺嫡之需,但您如今有别的想法了,就更加不能让冒家控制宝聚丰了,否则他们以宝聚丰相威胁,您只能就犯。”

玲珑说到这里时顿了顿,颜栩从小到大,对冒达明便很尊敬。

玲珑还记得颜栩曾经带她去偷过一枚玉佩,只因那是冒达明之物。

一枚不值钱的玉佩,在进京路上遗失。越是这样的小东西越难查找,颜栩最终不但找到玉佩的下落,还亲手将玉佩偷回来。

由此可见,他对冒达明的事情有多么用心。

冒达明对他,不仅是君臣,还是他的良师益友,甚至还像长辈。

因此,当玲珑提到冒家时,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担心颜栩会生气。

颜栩却叹了口气:“我清楚,否则我也不会亲自去天津卫,我这次去,一来是解决那边遇到的棘手事;二来我也是想见见宝聚丰的几位重要人物。你还记得上次杜康从福建回来说过的事吗?我怀疑那是杀良冒功。可没想到,这件事竟是冒家安排的,杀良冒功只是嫁祸,那次的人和船,还有船上的像,都是处心积虑安排嫁祸的。”

玲珑倒吸一口凉气:“只是为了制造福建沿海的混乱,让朝廷不得不重新启用冒家抗倭?”

颜栩轻轻点头:“我赶回来见冒世子,就是想就此事问个清楚,可没想到冒侯爷竟然假扮成冒世子的老仆,也偷偷回到京城。见到他时我就惊呆了,我都没想到他的胆子这么大,我更没想到,他是专程回京见母后的。”

冒达明身份虽高,但他没有圣旨私自回京,这是有谋逆之嫌的大事。

他当然不敢轻易见人,他要见的人,一定是最重要的。

“冒侯爷和母后谈话时,您在场吗?”玲珑问道,她希望颜栩能够在场。

没想到颜栩却摇摇头:“母后说冒侯爷是肱骨之臣,不用避讳,让我在门外候着。我不知他们都说些什么,但待我再次进去时,看到母后的双目红红的,她应是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