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金玉良颜(390)

这当然不合规矩。

但睿王妃的态度是不容普渡师太拒绝的。

大半个时辰后。法会便开始了。

玲珑听着几十位尼姑齐声颂唱,她侧脸看向戴着面具的烟霞。

烟霞的目光飞快地在人群里扫过,终于落到其中一人脸上。

隔着人皮面具,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玲珑还是从她的目光中感受到惊喜。

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烟霞转过身来,见王妃正在看着她,她微微点头。

玲珑的嘴角浮上淡淡的笑容,冲着喜儿使个眼色。

待到她们一行准备离开水月庵时,喜儿不知从哪里气喘吁吁跑过来:“王妃啊,您要给婢子做主啊!”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把陪着笑脸站在一旁的普渡师太吓了一跳,这是她的地方,王妃的丫鬟莫非是受了委屈?

玲珑蹙眉:“大呼小叫做什么?成何体统。”

喜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婢子的珠花掉了,婢子回去找,亲眼看到有个师太捡起来揣到袖子里,婢子找她要,她不但不给,还反咬一口,说婢子污陷她,还骂婢子狗眼看人低,王妃啊,那个珠花是您赏的,婢子平日里舍不得戴,今天要来水月庵这才戴上的,您要给婢子做主啊!”

普渡心里一凛,虽然不知道这个小丫鬟说得是真是假,但她也同样不敢保证庵里的大小尼姑里没有贪小的。

她慌忙看向睿王妃,万不能因为这种小事惹得王妃不快。

睿王妃面色平静,对喜儿道:“珠花而已,回头再赏你一个便是了,这里是水月庵,菩萨的道场,你不要胡乱猜疑,这件事就算了吧。”

普渡咬咬嘴唇,这位睿王妃小小年纪却也是个厉害人,这几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可字字句句都在逼她给个说法。

不论那个珠花值不值钱,也不能让睿王妃在这里吃个哑巴亏。

“阿弥陀佛,王妃啊,既然贵婢丢了东西,本寺责无旁怠,请让贫尼和这位姑娘问问清楚,天色尚早,王妃稍等片刻,您看可好?”

玲珑有些不耐烦,对琳琅道:“我倒是不急,就是不知四姐姐意下如何?”

琳琅不疑有他,笑道:“你这管着后宅的人都不急,我这整日游手好闲的就更不急了。”

玲珑微笑颌首,对普渡道:“师太慈悲世人,也是我这小婢的福分。那就有劳师太了。”

她又对喜儿道:“别哭了,倒像是没见过世面似的,红绡红绣,你们跟着她去那边和师太说话,免得她又哭闹起来乱了分寸。”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就见润儿跟过来:“王妃啊,不得了,红绣和红绡要为喜儿姐姐出头,几句话不合,和那位寂文师太推搡起来了。”

玲珑叹口气,真不让人省心。

“珠花呢?”

“珠花真的是从寂文师太衣袖里掉出来了。”

玲珑便笑笑,没有再问。

普渡师太回来的时候,脸上就有些不自然,再三说要处置寺内的那位挂单尼姑,请王妃不要动怒,没要钱白送了几卷经书,玲珑一行离开了水月庵。

回来的路上,琳琅忍不住笑出来:“这位住持师太也真是个会做事的,一来二去就多了位挂单尼姑,既是挂单的,也就和水月庵没有关系,当然也不会抹黑了。”

次日一早,双喜就来报喜:“王妃,那个叫寂文的被李升哥和铁桥哥在小风山南边抓住了,这会子押在甜水巷。”

玲珑松了口气,以普渡师太这样擅长察言观色的人,见到门下有人惹到了睿王妃,自是不会再让这人留在庵内,想来是昨天连夜就将寂文轰出了水月庵。

水月庵虽然比不上相国寺和永济寺,但也是盛名在外,如果忽然丢了一个尼姑,说不定会闹到衙门里,还是这样好,让她们自己把人轰出去,那人离开水月庵,无论发生什么事,也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第四三六章 空缺

 

金三老爷金敏这些日子很烦燥,如果不是长子金子烽出事,他还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子嗣单薄已到笈笈可危的地步。

若是金子烽有个三长两短,他只能听任金家那几个老不修,把其他房头的子孙过继到他的名下。

他的这份家业,到头来全都要落入旁人之手。

长兄膝下两位嫡子,二兄金政膝下嫡子也不多,那几位老祖宗早就窥伺长房财产,到那时有的是理由,把二房或三房的儿子过继给他。

他虽然还有一个庶出的金贤,可他万万不能让金贤承继家业,否则那些闲着没事专爱鸡蛋里挑骨头的御史言官不会放过他,若不是担心被人弹骇,担心嫡长子没有脸面,他也不会供养冯氏这么多年。

好在他当年的这步棋没有下错,冯氏的嫡女嫁进宗室做了正妻,真若是听从母亲的意思休了冯氏,珑姐儿人品相貌再是出众,休妇之女也难得良配,更不用说是做亲王妃了。

现在金子烽虽然回来了,但他右手拇指没有了,以后再也不能提笔写字,科举之路就此断矣。

人也如同失了心智,宛如惊弓之鸟,和以前精明伶俐英俊潇洒的金三公子判若两人。

金三老爷越想越烦,长子的病若是不能治愈,他不但后继无人,小三房偌大的家业也就完了。

他又想起大年初二那天,容园老梅树下那个婉约清秀的倩影。

冯氏真不像是疯的。

虽然不复昔日艳丽夺目的美貌。但精心打扮后,那份娴雅和与生俱来的高贵都是他的姨娘们没有的。

想到此处,他叫来了心腹招士洋。

招士洋是浙江绍兴人,十七岁中了秀才,之后便跟着做刑名师爷的堂兄来到京城,三十岁时才被金三老爷收为己用。

金三老爷虽然官运不畅,但金家有钱。招士洋来到金家三年。不但在老家置了田地,也被金三老爷高看一眼,不但官场上的事让他出谋划策。就连私产经营方面,也常常征求他的意见。

金三老爷把招士洋叫过来,说的便是他的苦恼。

招士洋微微一笑:“学生不明白东翁有何为难,府上贵婿睿亲王便是当今皇后中年所出。而主母虽已非年轻茂盛,但老蚌生珠未尝不可。“

这便是招士洋令金三老爷满意之处。他总能说到金三老爷的心槛里。

金三老爷那个嫁作王妃的女儿不是善茬,把金贤记在冯氏名下是行不通的,何况金贤资质平庸,金三老爷原就不喜。但如果日后继承家业的是睿王妃一母所出的胞兄胞弟。那自是不同。

为了稳重起见,金三老爷请了千金科大夫亲自登门,为冯氏把脉。离开四平胡同,那个大夫便道:“恭喜三老爷。尊夫人贵体康健,不用另行调养,便能为您开枝散叶。”

金三老爷大喜,次日便带了冯氏爱吃的荔枝饼荔枝糖再次登门,没想到却吃了闭门羹。

冯氏身体不适,不能见客。

金三老爷板起脸来,却不见前两次来时见到的丫鬟们,他便对出来接待的婆子道:“真是没规矩,本官又不是客人,你们不知本官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