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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良颜(21)

“我听人说啊,三小姐落水的事终于有着落了,可来提亲的却不是许家!”

“不是许家?”玲珑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杏雨。既然是落水的事,为何不是许家来提亲呢?

“说起来这家的门第比许家也不差,是建安伯府的韩家。”

“建安伯府?”玲珑微微蹙起眉头,她对京城了解不多,也不知这建安伯府是何方神圣。

“是啊,说起来也是有爵位的,可听说三小姐哭得泪人儿似的,把刚送过去的雪蛤膏子都给打翻了。”

玲珑心里疑惑,或许是金媛相中许庭深,因此不想答应别家的亲事,可是金媛落水,关这建安伯府什么事?

猛然间,她的眼前又浮现起端午那日在画舫上的情景,对了,救起金媛的并非只有许庭深一人,还有一个少年。

那少年生得虎头虎脑,不像文弱书生,倒像是练武的。

大武朝非战功不可封爵,因此但凡有爵位的,祖上都是武将。这样说来,给金家交待的不是许家,而是建安侯府的少爷。

“那是三姐姐不想嫁到伯府去吗?”玲珑问道。

杏雨忽然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婢子听厨房里的人说啊,那建安伯府是想纳三小姐做妾室,不是正妻。”

原来如此!

玲珑哑然失笑,宋秀珠和金媛机关算尽,以为这样可以逼着许家给个说法,没想到却是韩家出来息事宁人,也只给了金媛一个妾室的名份。

但这件事即使传扬出去,外面的人也不会说韩家寡义,金家三小姐本就是庶出,进建安伯府为妾还是抬举了她。

她笑了笑,重又端着绿豆糕去看母亲,却又停下了脚步,对杏雨道:“把你头上的银簪子给我用用。”

杏雨不明所以,拔下簪子交给玲珑。玲珑把簪子在帕子上擦了擦,挨个的在绿豆糕上插了一遍,看看簪子没有变化,这才松了一口气,把簪子还给杏雨。

“小姐,您是担心有人会下毒?”

玲珑点点头,经过韩家这档子事,宋秀珠恐怕更是急着要提升身份,让儿子和两个女儿有个嫡出的名份。

若是父亲不肯休妻,那就只能让冯氏死了。

宋秀珠这么多年没有做的事,并非就会永远不做。韩家提亲让她和金媛蒙羞,妇人发起狠来那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的。

“以后不是咱们自己煮的东西,都要小心些,尤其是大太太的饮食,更要小心。那个婆子我看倒也可靠,只是胆子小,这样的人最容易被人逼着做些事情,我看不到的地方,你要多用心思。”

杏雨点头,拉着玲珑罗袖的手紧了紧,这些年她和小姐相依为命,小姐托付给她的事,她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办好。

第二十四章 韩云开

这件事说起来也简单,那日许庭深死活不肯纳金媛为妾,许老太太和许建文软硬兼施,他还是不肯答应。

一旁的表兄韩云开看到这里,立刻一拍胸脯,对许老太太道:“外婆,那天救人我也有份,不用逼表弟了,这事就着落在我头上吧,我是建安伯世子,纳她为妾也不算辱没了金家。”

许老太太眉头微蹙,责怪道:“你这小猴儿,你纳妾的事怎是你能说了算的,就是我这当外婆的都不能替你做主,净说浑话。”

韩云开自幼和许庭深玩在一起,深知表弟的性子,他决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可眼下这件事,却一定要负责不可,与其让表弟为难,不如他一人把这事承担下来。

“外婆,那金家三小姐我见过了,虽不是绝代佳人,可也算是俊俏,救人能白捡个美妾,何乐而不为?不用外婆替我担心,我这就回府和我娘说去。”

韩云开是个急性子,一旦决定的事便会立刻去做。果然不过几日,韩家便让人到金家提亲了。

因为是纳妾,来提亲的人身份自不会太高,请的是常荣胡同的尤四奶奶,尤四奶奶的夫君在建安伯手下办事,算是下属。

先是见到来提亲的是韩家而不是许家,又见来的人也是京城贵妇圈里没听说过的,宋秀珠的右眼皮便跳个不停,待听到是给建安伯世子纳妾,她气得险些吐血。

许家这要多埋汰人啊,你家不想认帐自可不认,为何还要把这事推到韩家。

韩家虽是勋贵,可如今的门第也比不上许家。建安伯与金敏一样,也是个五品郎中,就这样在勋贵之中还算是不错的。眼下除了多一个爵位,韩家也没有什么了。

就这样的人家,却要纳金家女儿为妾,他们怎么拉得下脸来!

宋秀珠抱着金媛哭成泪人儿,除了骂许家,就是骂玲珑。

都是玲珑这个小蹄子做的手脚,才把金媛逼到这份田地,如今整个京城都知道这件事,想来过不多久,韩家要纳妾的事也会传扬出去。那以后金媛的亲事可怎么办,哪还有大户人家肯娶个被别家当做妾室的女子啊。

金敏从衙门回来就听说了这件事,他是读书人,又常年在官场上,见识自不是宋秀珠这样的深闺妇人可比的。

那日他问过金子烽,救下金媛的是许庭深和韩云开,韩家和许家是姻亲,许家的一位姑太太就是嫁进韩家做了伯夫人。

韩家虽不是显贵,仕途上也不如许家,但世袭的爵位那是艳羡不来的。许家再风光,也弄不来半个爵位。

建安伯世子要纳金家的庶女,说起来也算抬举。只是无论是宋秀珠还是金敏,都没想过要让金媛给人当妾。

这些年,金媛和金妤都是当做嫡小姐娇养着的,金敏虽然官职不高,但手里的田地店铺却不少,除了这些,每年还能从祖业里再分一笔花红。金媛和金妤出嫁时就是没有十里红妆,也定是嫁妆丰厚。就凭这份嫁妆,也不是一个妾室可以承受的。

金敏越想越气,正好侍书端茶进来,他随手拿起那只汝窑茶壶摔了出去,茶壶砸到厚厚的福字纹织绵地毯上,没有摔碎,茶水和茶叶洒了出来,把地毯染得一片污渍。

侍书吓得不敢作声,几个穿着豆青比甲的丫鬟也是吓得不轻,蹑手蹑脚把地上的茶壶收拾了出去。

只听金敏怒声吼道:“蠢货,都是蠢货,这是自取其辱!”

也不过半炷香的功夫,金三老爷的这几句话便原封不动传到了宋太太宋秀珠的耳中。

宋秀珠随手就把手里正在把玩的一串小叶紫檀佛珠扔到楠木案子上,双肩不停颤抖。金敏口中的蠢货不只是骂的金媛,还有她这个当娘的!

都是玲珑害的,这个死丫头太可恨了。

宋秀珠稍微稳定下心神,对荟香道:“把小厨房里刚做的荔枝糕给容园的那主儿送过去,我记得她以前最喜欢吃荔枝了。”

荟香出去,张婆子小心问道:“宋太太,为何还要给那疯婆子送点心,她哪配!”

张婆子是宋秀珠的心腹,自从王嬷嬷跟着金媛去了望荷园,张婆子便是碧桐院的管事。

宋秀珠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我就是要让那个死丫头看看,我对她娘有多好,以后你替我惦记着,每日里都要给大太太送点心,拣着好的精细的送过去,不要重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