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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良颜(187)

她想,师父一定对她很失望。石二只是为了兴趣才做贼的,他把偷来的东西全都摆在屋子里细细把玩,他那样的人,却收了她这样的徒弟,不但贪财,而且还会坑师父。

那天她让师父去十二皇子府,师父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一定是寒心了。

玲珑知道寒心的滋味,前世她在秦玛丽那里没少尝到……直到她死。

但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谁也想不到的事。临江侯府请了璇玑的婆婆,也就是临江侯夫人的妯娌董二太太过来退婚,很婉转地说了一堆不敢高攀,让金二小姐做小星云云,把个金老太太先是弄得一头雾水,继而便变了脸色。

董二太太和金家是姻亲,金老太太强忍着没有大发雷霆,压着怒火问道:“亲家太太,你是我家大姑奶奶的婆婆,我是她的祖母。我就倚老卖老吧,你和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家大夫人这是唱的哪一出。当日上门要提亲的是她,今天请亲家太太来退亲的也是她。我们金家虽说比不上董家有铁券丹书,可也是正经人家,我家二老爷三老爷都是两榜进士出身。”

董二太太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她当然是硬着头皮来的。这些年。董家长房兴旺发达。二房三房都要仰人鼻息,全靠长房照应。先前高夫人要纳金家二小姐为妾,她的大儿媳璇玑就气得病了一场。虽说金家四老爷是庶出。可金二小姐却也算是嫡出小姐,给人当妾已经是丢脸的事,偏偏还和金家大小姐在同一房头。璇玑哪能不生气,董家二房势微。璇玑这些年没少拿嫁妆贴补,一来而去。董二太太在儿媳面前也低了一头。

她夹在中间已经很难受,现在高夫人又让她来退婚,被金老太太这样质问,她嗫嚅了半天。这才说道:“不瞒老太太,听说二小姐要嫁过去做姨娘,我家大少奶奶没少偷偷抹眼泪。以前长房的二|奶奶还要恭恭敬敬叫我家大奶奶一声堂嫂。真若是二小姐嫁过去了,大奶奶脸上也无光啊。好在咱们都是亲戚。大奶奶又是个懂事的,这事倒也好说。我那嫂子巴不得能和您亲上加亲呢,可现在这事由不得她了,您是有福之人,膝下孙子孙女一门珠玉,真若是二小姐给我们董家做了姨娘,保不准就会影响到哪位的亲事。”

董二太太的话说到后面,便压低了声音,金老太太闻言心里一动,追问道:“亲家太太,莫非是有人不想让咱们两家亲上加亲?”

董二太太往四下看看,金老太太便对侍候在身边的菊影几人使个眼色,几个小丫鬟们纷纷退了出去,只留菊影和董二太太随身带的两个丫鬟在屋里。

金老太太指着菊影对董二太太道:“这丫头从小就在我身边,你但说无妨。”

董二太太这才道:“唉,这事说起来,我也是一知半解。听说有人给我们家的世子爷递话了,说让金家小姐来做姨娘,董家还不配。我那大嫂出身高贵,身份贵重,便说:与其日后再让二小姐回去,还不如就当没有这回事,这门亲事就算了,别让这事耽误了您家其他小姐的姻缘。老太太,您可是经过大风大雨的人,这里面的事想来也清楚了吧,实在不是咱们董家出尔反尔,只是这让二小姐做姨娘的事不够体面。”

待到把董二太太送走之后,金老太太立刻让人把金敏请过来,把董二太太的话原封不动说了一遍。

“老三,先前你就说过,让二丫头嫁到董家当姨娘,会影响到金家没出阁的女儿。看来还真的让你说中了。”

金敏眉头动了动,他想起玲珑这些日子遇到的事,十二皇子府的人亲自登门送信,又护送玲珑回京城,莫非真如金子烽所说,是镇国公世子的面子?

玲珑若是做了镇国公世子夫人,那就是超一品诰命大妆,又是皇亲国戚,比起宫里那些出身不高的妃嫔还要体面,这样的身份,自是不能有一位当姨娘的姐妹。

他难掩心头的欢喜,把顾锦之相中玲珑的事又说了一遍,先前金老太太见过顾锦之,可玲珑年纪太小,金子烽也并没把这件事摆到桌面上,现在有了十二皇子府出手相助的事,这才详细说了出来。

金老太太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对金敏道:“若说起镇国公府的富贵,当今的勋贵之中无人难及,我可听人说过,日后无论哪位皇子继承大统,顾家都是皇后的娘家人,顾世子就是正儿八经的国舅爷。老三,这门亲事如果真的成了,你少不得要回江苏到祠堂里和祖宗们说一声。”

金敏又问:“老四这会子应该也快到京城了,可城外流民聚集,他一时半刻也不能进城,董家的亲事不成了,嫦姐儿也不能还留在家里,万一再有差错……”

没等金敏说完,金老太太便冷笑道:“我原是不想让她死在家里,传出去不好听,这才答应了董家的提议。横竖也是个死,在董家被董二|奶奶研磨死了,董家也还要给咱们一个说法,总比让她在娘家自尽要好得多。可现在董家是不成了,你说得对,要快点把她打发出去才行。我这就让人去找媒婆子,找个正经人家把她远嫁出去,今后她是生是死都不关金家的事。”

一一一一

第二一零章 面具

菊影看着两个小丫鬟服侍了金老太太睡下,她这才从堂屋里出来,抬头看看夜空,叹了口气。

今晚的月色不好,乌云遮了大半个月亮,惨淡的月光从云层里透出来,支离破碎地洒在亭院里。

今天不是她当值,可这些年来,她都要服侍了老太太睡下,这才会回自己屋里睡觉。

老太太做事干净俐落,才不过几日,就给二小姐定下了亲事。

男家姓周,是山西平阳府运城人,父早逝,母亲守寡,靠着家中几亩薄田和一间小作坊,把三个儿子抚养成人。长子已有秀才的功名,却不愿母亲操劳,放弃科考,回家操持家业,省下银子,让弟弟们继续科举。周秀才以孝闻名乡里,但大户人家嫌弃他家底子薄,族里难以照应,舍不得把女儿嫁过去受苦;他又有功名,小门小户的女子他又看不上,一来二去,婚姻大事便耽搁下来。如今已经二十五岁,在京城的姑妈见他艰难,便找了媒婆想寻个亲事,没想到却和金家一拍即合。

周秀才远在运城,姑妈替他做主,在四喜茶楼相看了金嫦,又听说金家愿出五百两银子的嫁妆,便拍了胸口,把这门亲事应了下来。

菊影正想回自己屋里,却见花墙下有个人影。她蹙了眉头,低声问道:“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她话音刚落,那人便从黑影里走出来,倒像是正在等着她似的。

庑廊下挂着羊皮灯笼,把那人的脸照得雪白清皙。菊影认出来,这是四太太身边的小钏。

自从金嫦出事,焦氏便被关在后罩房里。天气转凉,她不适应京城的气候,已经病了几天,这个小钏倒也忠心,每日端药侍候着,无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