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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良颜(15)

“女儿的亲事是父母定下的,自是自己做不得主的,出了这样的事,也全凭父亲大人做主,女儿听从父亲安排。”

金敏抚了抚额角,只觉得无比烦燥,他冲玲珑挥挥手:“你先回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玲珑给父亲行了万福,这才倒退着走出去,临走之时,却似有意无意看了宋秀珠一眼,眼神里满是讥诮。

你们想要,我成全你,反正我也不稀罕。

回到自己的小跨院里,杏雨插上门,和小姐进了屋,这才急急说道:“小姐啊,若是三老爷真的让三小姐嫁给许二爷,那可如何是好啊。”

玲珑淡淡一笑,看着自己那双春葱似的小手,轻声道:“那门亲事我不在意的,她想嫁就让她嫁吧,我只盼着母亲的病能好一点儿,别的事我懒得去管。”

杏雨是私下里见过许庭深的,那位许二爷温文尔雅,看上去是位谦谦君子,杏雨还在心里为小姐高兴呢,可现在眼瞅着小姐就把许二爷让出去了,她很不甘心。

“小姐,您为何不告诉三老爷,三小姐拉您上甲板没安着好心呢,那时婢子也看到了,是她死死拉了小姐的手挤到最前面的。”

后面的事杏雨也没有看清楚,因为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就在玲珑脚下打滑,金媛又趁机松手的那一刹那,金媛脚下忽然绊了一下,没等玲珑掉下去,她却抢先一步摔进了河里。

玲珑冲着杏雨做个鬼脸,她又没有吃亏,掉到水里丢脸的又不是她,至于这桩亲事,原本她也并没有反感,这毕竟是母亲给她定下的。可自从得知兄长把她绣的东西转送给许庭深后,她就连带着对许庭深也没有好感了。

她就算告诉父亲关于金媛陷害她的事也没有用,父亲不会相信,还不如顺其自然。她猜想父亲现在定是已经认定金媛是故意落水的,想来是为了许家的亲事。

那日许庭深来金家时,宋秀珠自做聪明让金媛也来见客,金三老爷也不是傻的,即使那日没有在意,有了今日之事,他怕是也已猜出那母女的心思了。

随他们去吧。

玲珑拿起绣花绷子,开始给母亲绣夏天穿的薄绸袜子,只有杏雨还在为自家小姐不值,许二爷那么好的亲事,就这样白白让给三小姐了,她想想就生气。

第十七章 三小姐

有情当是五月天,落尽春红待新颜。

桃花已经谢尽,屋外的几株槐树却已挂满雪白的槐花,星星点点的小花簇在一起,洁白的花串宛若白玉雕成的玉铃儿,清清甜甜的味道随风飘去,沁人心脾。

许家的暖阁里气氛却有些低沉,不但身为国子监祭酒的许建文在家里,就连许老太太也从望都赶来了。

“如今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就连望都也风言风语,深哥儿,你怎么这样不知分寸,惹下这等事,你自己说,要如何处置。”

许老太太五十出头,穿着酱色福字纹刻丝长身褙子,头上系着翡翠抹额,原是个娟秀柔和的长相,现在脸上的线条却绷得紧紧的。

许庭深垂手立着,和他并排站着的,还有表兄韩云开。他们是姑表兄弟,许老太太同时也是韩云开的外婆。

见许庭深没有说话,韩云开上前一步,冲着许老太太嬉皮笑脸:“外婆啊,您老人家大老远从望都赶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啊。和您实话说了吧,这事我也有份儿,是我和表弟一起把金家小姐救上来的。您要骂就连我一起骂,表弟细皮嫩肉的,哪禁得住您这样吓唬,您就冲我一个人来,反正我从小到大早就被您们这些长辈骂成烤糊的卷子了。”

许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可也被他的这番话弄得哭笑不得。韩云开自幼便常来外婆家里,和表弟许庭深更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若非韩家担心儿子顽皮把他强留在京城,他也就同许庭深一起去泰山书院念书去了。

“你这小猴儿,总是带着深哥儿闯祸。若救人的只有你一个人,这也就不是大事了。左右不成你就把那金家小姐纳进来便是,虽说是什么金三小姐,也不过就是个妾生的,给韩家做妾室也没有委屈她。可偏偏这事落到深哥儿身上,就不简单了,深哥儿和金家嫡小姐自幼就有婚约,如今又冒出来个金三小姐,依我看,金家这是想要摆咱们一道。”

许老太太说完,看向默不作声的许建文,又看向坐在许建文旁边的应氏。

当年许庭深的亲事就是许太太应氏出面与金家大太太冯氏定下的。定下金家的亲事,应氏还着实欢喜了一阵子,金家和冯家是姻亲,一个是巨富,一个是勋贵,有这样的亲事对儿子日后的仕途也有好处。

谁想到没过几年冯家就出了事,冯氏也疯了,应氏原是不想再要这门亲事,无奈许庭深竟然私下里自己到金家相看了,回来后便一门心思要与金五小姐正式定亲。

当年的冯婉容就是京城出名的美人儿,她的女儿想来也生得俊俏,许庭深少年心性,想娶美人儿也没有不对,何况这也是自幼定下的。许建文和应氏商量着,便想着再过些日子便去金家正式提亲,把亲事正式定下,待到金五小姐及笄就成亲。

可没想到许庭深去了龙舟会,就遇到这样棘手的事。众目睽睽之下,金三小姐就是被许庭深和韩云开给从河里救上来的。

金五小姐虽是嫡女,在金家并不受宠,母亲又已疯了,但凡有头脸的人家谁也不会娶个疯妇之女;金三小姐虽是庶出,但她的生母是金家西府的掌家太太,论起在娘家的地位,庶出的金三小姐反而高过嫡出的金五小姐。

眼下这件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分明就是金家人玩的把戏。

许家书香门第,许建文又是国子监祭酒,许庭深在天下闻名的泰山书院出类拔萃,眼看科举有望,又生得一表人才。这样的好亲事别说金家自己人嫉妒,外人看了也羡慕。

应氏冷笑道:“我问过小僮了,金家三少爷当时也在那艘船上,就站在深哥儿旁边,看到亲妹子落水,他为何不去救人,分明就是和妹子早有默契,就等着深哥儿去救了。深哥儿偏就是个实诚的,听说是金家小姐落水,当然不能假手于人毁了未婚妻子清白,这才中了金家的圈套。他们金家宠庶灭嫡,却拿咱们许家当冤大头。老太太、大老爷,不管您们如何,我是不想要金家姑娘做媳妇了,不管是五小姐还是这位三小姐,就凭金家这样的居心,这门亲事也是要不得!”

一直没有说话的许庭深听到母亲这样说,急得俊脸都红了。自从知道玲珑心里有他,他心里就是甜滋滋的,这几日正为了弄丢她送的笔袋子郁闷着,听到母亲说不要金家姑娘做媳妇了,他急得面红耳赤。

“妇人之见!”说话的是一直默不作声的许建文,“若是没有龙舟会上这件事,这门亲事不认也就罢了,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这亲事就是不认也要认。退了五小姐的亲事,又毁了三小姐的清白,金家不是寻常人家,他家是开国功臣,是皇商,金家二爷和三爷全都是有功名的,金家长房又整日出入后|宫。这件事传到那些御史言官耳中,我们许家就落个不忠不义的名声。先不说我的仕途如何,就是深哥儿日后的亲事都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