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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陈圭先生(38)

作者: Dayandog 阅读记录

天知道,我最不愿意的事情就是在别人面前哭,小时候在我们那边上学,被孤立最难过的时候我也没有在人前哭过。

如果真要选个哭诉的对象,陈圭也一定是最后一个。

我在他面前挣扎的,矜持的,是我自认为坚定的一点自尊。

现在终于没有了。尽管我做了对的事。

继小时候和他打架平分秋色以武力平分秋色,多年明争暗斗后,这一次,我只能用两行清泪外加两条清鼻涕说明一个事实。

败了。

眼泪这种东西,一出闸门就是洪水猛兽,谁也拦不住。

不是一滴两滴,是一股一股往外冒。

陈圭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我。大概我一副傻不拉几鼻涕眼泪流满面但是还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胸腔抖动发出啜泣的样子太滑稽了,他愣了一会儿居然笑了。

慢慢地,他那种好笑的表情终于在脸上慢慢消失了,然后他眨了一下眼睛,愣了一下,脸上现出一点慌乱的神色,眼睛也不再看我,移向别处不自然地眨了好几下眼睛,然后才慢慢转回视线与我对视。

我泪眼交加,只觉得天大的委屈都在自己身上,转身就想逃离这个案发现场。

陈圭在后面叫我。

也许是哭的太厉害,脑袋缺氧,外加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竟然走错了方向,走到了学校草坪上,并且被固定树苗的支架绊了一下,几秒钟的时间,我只来得及无状地惨叫一声,就一头栽倒在绿化带里。

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然后立刻有人拖住我的咯吱窝把我拎了起来,我只看到一片黑色外加一道白光,然后下巴被托了一下,他将我上下检查了一下,然后用袖子轻轻擦了擦我的脸,又擦了擦我的眼睛。

他用从没有过的,特别温柔的语气说:“别哭了,杨欣桃,别哭了。”

我的眼睛被他蹭的很不舒服,躲了一下,眨了眨眼。他干燥的手指轻轻擦在我眼睑上,替我把湿痒的感觉抹去,温暖又光滑。

他显得非常有耐心,我不停哭,他不停擦。

等我终于控制住自己不再流眼泪之后,他的目光从我的脸上慢慢转移到了头发上。然后他认真地,非常认真的,帮我把头发上树叶的碎屑拿掉了。

冬天太冷了,一阵冷风袭来,我的一行清鼻涕顺势流进了嘴里。

我真的十分尴尬。

陈圭犹豫了一下,终于用袖子把我的鼻涕也擦掉了。然后他十分认真地说:“杨欣桃,把你嘴里的鼻涕吐出来,太脏了。”

我连忙呸了一下,由于体力不支,嘴里的唾液只吐到一半,险险挂在嘴边成一条黏稠的直线。

万箭穿心。

陈圭在旁边很出戏地笑了一声,我连忙接连又吐了几下,那唾液已经顺着下巴流到草坪上了。

现在别说跟他说话,我连看他一眼的勇气也没了,我慢吞吞站起身,调整了一下方位,看清马路后,迈步要走。

陈圭一把抓住我,眼神在我脸上转了一圈,竟然还带着笑意。

我甩开他,立刻就要夺路而逃。

他又紧靠过来,袖口在我下巴上蹭了蹭,然后甩了甩,走到一旁:“干净了,走吧。”

罗文艺已经转学到A城,陈圭家里为她专门准备了一个房间,有时候她就住在陈家。她比以前更漂亮,看来她和陈圭是同步发育的,两人的个子都蹿了一大截。

说实话,她那两条大长腿往院子里一搁,我都不太想出房门。

我并不想知道她和陈圭什么关系,不管是什么关系,应当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我把带到陈家的所有东西都收拾了一遍,起码有好几大箱杂物,突然发现,这里差不多就是我半个家了。

我把没用的杂物和一些平时带回去的小物件都丢了,一大堆笔记本,我捉摸着这么多也用不完,就挑了几本好看的。有一本是姐姐来这里看我的时候送给我的,绿色的封面,上面有个白色的小兔子图案,我翻了翻,从里面掉出几张纸。

作者有话要说:我挺奇怪的,第21章的点击为啥是0

☆、友情

我把没用的杂物和一些平时带回去的小物件都丢了,一大堆笔记本,我捉摸着这么多也用不完,就挑了几本好看的。有一本是姐姐来这里看我的时候送给我的,绿色的封面,上面有个白色的小兔子图案,我翻了翻,从里面掉出几张纸。

最上面的是一张画。陈圭那里的画稿撕下来的,我觉得的画的是我但又不确定是我的那张。

才发现,画中的左眼下面有一颗浅浅淡淡的痣,跟我一样。

我很久没有看到这画了,现在一看,那双眼睛画得无可挑剔,每一笔都没有反复杂乱的感觉。和那张纸夹在一起的是几张A4纸,是我照着那幅画上面临摹的,线条很粗糙,和最上面那幅比起来,惨不忍睹。

陈圭那幅画,我照着画了一个暑假,勉强让自己的线条稍微顺了一点,但我总算是明白了,这是个技能,还不能速成,画虎不成反类犬,我看着心烦。挑了几张最满意的和他那张放在一起收了起来。

终于意识到,我一直在模仿的,是陈圭的自信。

4年级下半学期的时候,有一天数学老师早上教了乘法口诀,他说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来抽查,那天我一天的课余时间都在用来记乘法表,并且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

下午数学老师来抽查,带了一根教鞭。

他先抽了几个人,答出的坐下,答不出的站着,大部分人都能答出。我最怕数学老师了,他目光一转过来我们这片,我就扭开头假装在看着桌子,大概是显得太紧张了,藏不了拙,数学老师偏偏叫了我起来。

我心里一沉,一阵绝望,慢慢站了起来,然后不知怎么地,反射性地看了一下,坐在最后的陈圭。

他正好看着我。

数学老师抽了一个,然后倒计时,我一着急,答错了。

然后我就站着。很多同学都看我,我又转过头看教室最后一排,陈圭已经低头在做作业了。

老师不会抽查他。因为用不着,他是陈圭。

我低头站在位置上,,感觉很羞耻,脸很快就红了。

从搬到A城起,我所见到的小孩,都是一个比一个聪敏,一个比一个有才,我觉得在这种境地里,我已经拥有了一套阿Q式的自我鼓励法,我这套鼓励法激励了自己,也激励了朱玉兔。

朱玉兔说她觉得我很奇特,能在十面埋伏四面楚歌的环境里另辟蹊径茁壮成长。她觉得像我这样比她惨许多倍的人都在苟延残喘,她要是不努力一下都觉得是在浪费生命。

要离开A城,我最舍不得的是朱玉兔,她初中就不和我同一个学校,我们自从中学之后,除了寒暑假,来往也不是很密切,可是我确定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只要她也这么想,那么我们见不见面都是次要的。

收拾好东西后,我从衣柜里找了一间款式很老的拼色大棉袄,里面全是羊羔毛,很暖和,小时候我就穿过,不过那时候这件衣服太大了,现在大小刚好合适。然后坐车到城西和朱玉兔回合,我们俩约好了去公园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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