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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贤妻(6)

作者: 谢其零 阅读记录

苏氏生了三个儿子,总想有个贴心的女儿,长到多大依然能够相拥依偎,不像自己儿子六岁以后见面只会恭敬行礼,多少次苏氏心中伸出的手没人可抱。都说孩子没有父母的贴爱会缺乏肌肤饥渴症,苏氏觉得自己才是缺乏肌肤饥渴症。

才想到七娘子,七娘子就来请安了,她有着她生母一样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没有过多的头饰,更加衬的肌肤白嫩,眉眼清亮,三房的孩子都遗传了当爹的大眼,不同于男孩的一瞪像牛眼,七小姐反而是椭圆的杏眼,还好有着她生母的鹅蛋脸,一笑满目含情。偏瘦的身子,让人感觉有些盈瘦,接触久了就知那是个肚里有货的,无论是吃货还是别的。

“母亲,这是我洗好的枣儿”七娘子笑笑的端着枣子进来。

春草赶紧接过七娘子手里的小碗,苏氏起身来到桌边坐下,也招呼七小姐坐。

“来这里坐,昨儿个让你的梨吃了吗?那是自家庄子上送来的,你姨娘最近不是咳嗽,你也给她些,不够我这里还有,你让她身边的丫头炖了,加点百合,日日吃上一盅”

七娘子感激的忙起身,屈了屈身,道“今儿就是来给母亲道谢的,我姨娘让我替谢谢太太,她身子不好,怕给太太过了病气,就不过来了,日后等好了就来给太太请安”

苏氏忙拉她坐下,“不就是点吃食,让你姨娘不要多想,多思伤脾,脾虚气血虚,女子气血虚就爱受凉”

“母亲懂得真多,都教教我呗”七小姐撒娇的贴着嫡母。

苏氏也笑着,伸手往小碗了捏起一枚枣,慢慢吃下,“难为你,日日给我送来这枣,不然我自己也不会日日想起吃它”

苏氏有次说一日六颗红枣赛人参,当时这小儿多大,不过六七岁,就有心之后日日清洗,用个小刷子把枣儿褶皱的外皮一点点刷洗。开始一个月,日日在嫡母房中洗,后苏氏让丫头干去,不让她小小年纪操劳,让别人以为苏氏有丫鬟不用指使个几岁的庶女。这个恶名她可不担着,更何况苏氏也不是那苛待庶子庶女的人。

可日后七娘子十年如一日,日日端来洗好的枣儿,苏氏不服不行。简单的事情一做十年,就不是个简单的人。

前世苏氏有个朋友说,虚伪的人让人舒服,你明知虚伪,可是相处起来,她在你面前不说错话,不做错事,虽然看起来事事以你为先,让人不由的舒坦。而直性的人,虽然没坏心,可有啥说啥,无论你爱听不听,想啥做啥,无论你想不想做,总以她自己心里舒坦为主,她舒坦了,你就不舒坦了。就像三姑奶奶,说她坏吗?不,说她傻吗?也不,就是个娇纵直性的长不大的小女子。

说七娘子虚伪吗?不算是,拿前世的话来说,她智商不低,情商高矣。那份眼力价,那份察言观色,而又不卑微,那份处处体贴。苏氏想,还好,还好遇见的我是你嫡母,如果是通常的这里的嫡母哪个容下你这样的庶女,不是处处衬托别人的愚蠢。

估计七娘子听到嫡母的腹语也会辗转一乐,“如果大太太是我嫡母,我自然不会如此,估计又是一个另外一个懦弱的,你心里想我是如此我就会是你希望的如此。”

第007章 教女

生活各种百态,百态里又有各种百态人。有直性的,也有务实的;有平庸的,也有光彩照人的;更多的无碌的。苏氏就想,我就是那无碌的,在无碌的日子里过着无碌的生活,有时笑看他人,有时思索自己,何为也?我想如何?

罢,罢,这是哲学家的事,我还是在有限的时空里无碌的活着吧。多年前总想,我为谁争为谁忙,没准哪天又恍眼穿成春草了哪,管谁多了几个衩几件衣裳,就当一世几十年,到头来尘归尘土归土,谁也带不走。

苏氏微微一笑,心中闪过杂念,双手拉着七娘子的手,“不是我自夸,哪家有我女儿如此,不仅长得可人,做事还如此周到,将来不知便宜了谁”

七娘子害羞红了脸,“母亲”

“世上多的是不看人先看身世的,我只可惜你不是我亲生的”苏氏怜悯的看着七娘子脸一白,随即又恢复正常。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没谁一帆风顺”苏氏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我也不否认就是我挑儿媳也是在嫡出里挑”

“这不是鄙视庶出,是因为教养,你自小明白,要不也不会时时在我身边”,听了这话,七娘子脸一红。“但,你这样的,如果不是我闺女,是别人家庶女,我都愿意聘回家来”

这不是夸奖,苏氏是这么这么认为的。

“就是看你明白,我才更怜惜你,让你看书,又怕你看了钻无用的牛角尖,我就挑选一些你该看的,人常说人从书里乖,看书使人明理,知道立身做人处世,人最难得的就是明理”

苏氏从鼻子里哼声,“一样的东西,看谁看,看看出什么,男人看书看出自有颜如玉,没谁当一辈子颜如玉,大多数是从珍珠到死鱼眼珠罢了”

七娘子听到最后一句好奇的眼神看向嫡母,世人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我不敢妄称是那颜如玉,不敢自称是那罗敷女,可私下里总也有不服气的时候。

苏氏给她解释珍珠鱼眼珠,“有个从小就怜惜女子的男人,他小时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觉得清爽,见了男人便觉得浊臭无比,长大了又说:女孩儿未出嫁时是颗无价之宝珠;等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等老了,更变得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分明是一个人,怎么前前后后变了个模样?”

苏氏说道这,突然的想起有次三老爷说为何他钟爱的人过几年就变味了哪,就不是原来的那个了?如果三老爷看了红楼,肯定会把宝玉引为知己吧。他们却不知,其一本来或许是纯情佳人,岁月让她们有了贪念有了奢望,以为有靠山支持她们改变,珍珠就变味了;其二,本就是颗浑珠子,为了勾搭你,变身为耀眼的珍珠,谁知时间是最好的扒皮工具,光彩没了,原形就现了。

七娘子头次听说这惊世骇俗的话,也好奇说这话的人,不仅出口问道“后来哪”

“后来,这个如宝似玉的世家公子,前半生活在情爱当中,等心中所想之人没了,他魂也没了,后半生也只能在家族落魄后穷困潦倒,让之前的奴仆接济”

苏氏望着一脸可惜的七娘子,“你看看你身边所知的女子,你交往的闺秀,哪个不是父母的手里珍珠,你为她送你本书所悦,她为你画个图所喜,为了能去郊游欣欣向往,为了谁在背后说你一句委屈”

“谁家女儿在闺中不是这样似珍珠般,可嫁了人,没人把你当珍珠,不说别人家,你再看看你大伯母二伯母你大姑二姑三姑和我,”苏氏想到二太太有次扯着二老爷哭嚎也一乐“本不该背后人言,就说我自己吧,父母兄长不说,就是我娘家大嫂刚进门时我还小,她待我也是勤力周全,现在我也不就成了那招人烦的死鱼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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