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欢(195)+番外
好在这里并不算偏僻,有行人见到此般乱象,已经大喊大叫起来。
只是人人都知道明哲保身,谁也不会上来见义勇为,皆是越退越远。
傅念君在车上高声向郭达道:“快往人多的地方去退,万万不可中了他们的计!被引到无人之处去就麻烦了!”
这乱箭看似无章法,可傅念君却能够从射在外头车壁上的密集声音判断,西南方向过来的箭似乎少一些,那么他们理应往西南方向去奔逃。
对方的埋伏显然有所准备,所以就更不能往西南方向退去啊。
此时的马车已陷入了剧烈的颠簸,车上的人皆是面色惨白。
而大牛大虎早已弃了马,下来一左一右稳住了车身。
驾车的郭达苦笑,现在这马,可不是他说往左就往左,往右就往右的。
他一咬牙,索性把马鞭丢了,一下骑在了马背上,右手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他这口哨根本就不是寻常人玩乐时胡吹的,傅念君听在耳朵里,晓得这分明是特殊的暗号。
难道说……
郭达花了老大的劲吹完了一声口哨,弯腰躲过一支箭,涨红着脸大喊道:
“还不动手,要死人了啊!”
他这句话喊得响亮,根本不是给傅念君等人听的。
很快,这箭落在马车外的声音就稀稀落落小了下来。
相反四周却喧哗起来。
树丛草丛里都有不断的人声传来,隐隐约约就能看见十数个身影利索地钻出来。
随着渐渐没了声响的箭声,傅念君在车中也能听见重重的脚步声、马蹄声……
马车里的芳竹仪兰都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有空抬起头去打量傅念君的神色。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外头都是什么人?
第219章 我知道
傅念君的脸色沉沉,她一点点地撑起身子,理了理衣襟。
对还像壁虎一样趴着的两个丫头道:
“起来吧,没事了。”
郭达求助的人,自然只可能是周毓白的人。
周毓白的人会在此,她们的安全自然就无虞了。
柳姑姑也抖着身子爬起来,一边拉着傅念君的手,一边语不成句地问道:“娘子,你、你怎么样?受、受伤了吗?”
“我没事。”
傅念君的反应很平静,甚至一点都不像死里逃生后的样子。
车外的郭达龇牙咧嘴地从马背上爬下来,倒并不是这会儿这马就安静了,而是有一个弟兄亲自来帮他控制住了差点脱辕而去的马。
有人起哄笑道:“你这小子,可是越来越没本事了。”
郭达只能撇撇嘴,嘴里嘀嘀咕咕的,却不敢真的骂出来。
柳姑姑贴着耳朵在听,吓得不轻,“怎么、怎么都是男人,难、难道是盗匪……”
可是繁台附近,如何可能会有盗匪横行呢,这可是东京城外啊。
柳姑姑止住了话头,只能望向傅念君。
傅念君却是垂眸思索着什么。
突然马车又一阵颠簸晃动,吓得刚刚要爬起来的芳竹和仪兰又一个扑身趴了回去。
外头的哄闹声更响了。
傅念君蹙着眉,听出来他们这是正用刀快速地劈断了射在外头车壁上的箭。
她觉得奇怪的是,这些动作如此粗鲁,言谈又不加拘束的人,竟然也是周毓白的手下吗?
“走走,快走,一会儿引人来了。”
有人在外头呼喝。
郭达快速爬回了原位,隔着帘子轻声唤了一句:“二娘子……”
“快走吧,我知道。”
傅念君只是冷静地吩咐了这六个字。
郭达噎了噎,对比起旁人来,傅念君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临危不乱了。
我知道?
她一下子都能想明白了?
郭达也懒得去计较她到底是不是真明白,“驾”地一声催起了马。
马车又动起来,车中的柳姑姑和芳竹仪兰皆是满眼惊恐。
可是傅念君说了无事,她们就是再怕,也只敢缩着发抖。
马车再次停下的时候,傅念君默默在心里数了数。
六个弯。
这短短片刻,就已经转了六个弯。
看来这繁台附近,还真是别有洞天。
她没有理会两个已经呆滞的丫头,自己掀开车帘。
此时的天空已经渐渐落下了雨,给四周的青翠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雨雾,灰蒙蒙的,让人的心境也颇受影响。
傅念君视线所及之处,有一辆马车停着,背后靠着一个小小的土坡。
而四周,有十几人或策马,或站立,有的正警惕着四周,有的却把眼神忍不住瞄到傅念君身上来。
这些人打扮皆非寻常护卫,更像是民间走南闯北的游侠。
受雇于走南闯北的镖队和货行,就是这些人。
傅念君转头望向郭达,这小子却不知为何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这种表情,是很少会出现在郭达脸上的。
“其实,有没有那些人的埋伏,你都是想把我带来这里的吧?”
傅念君问道。
郭达点点头,小声说:“不是二娘子你说要见我们郎君的?”
傅念君噎了噎。
可她说了要以这种方式吗?
东京城里难道没有合适的地方吗?
她叹了口气。
算了,若不是这些人赶到,她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
不远处的马车缓缓驶近,直到两匹马的马头快要顶在了一起才停下,而对方的车夫赫然就是与傅念君有过一面之缘的郭巡。
此时郭巡郭达兄弟两个正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车里的芳竹和仪兰也颤巍巍地爬了过来。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她们娘子一个人应付这外头的“盗匪”吧。
对方的车帘打开,里头依然只有一个人。
一如往昔,渊渟岳峙。
芳竹轻轻捂嘴叫了一声。
“寿、寿春郡王……”
可周毓白此时的脸上却不如以往般带着浅浅笑意,只如这笼着烟雨的山林,有些寒意逼人。
他没有工夫给两个丫头多少关注,只抬眸望进傅念君的眸子里。
“过来。”
他说着。
语气中却难得带了一些不容置疑的强硬。
听到这句话的郭巡和郭达都默默低下了头。
他们郎君这样,实在是罕见。
不,他出现在这里,已经是罕见中的罕见了。
芳竹和仪兰此时早已顾不得害怕了,满心都是不可言喻的兴奋和激动,对于对方这样有些不合理的要求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只有柳姑姑还算是个清醒人。
“寿春郡王?”
她心中起疑,立时便做了决定想将傅念君拉到自己身后。
便是皇子又如何?
她这么想着。
傅念君却微微朝她摇了摇头,面色沉重。
“姑姑等我片刻。”
说罢也不再听她的回应,真的上了周毓白的马车。
柳姑姑急得立刻想伸手去拉,却被芳竹和仪兰双双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