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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卦(50)+番外

作者: 白小贞 阅读记录

季云流再次谢恩。

“不用多礼了,都与你说过这不是在宫中,在这里畅快放松些,莫要拘谨着,咱们只是说说家常话儿,又不是说什么正事。”皇后看她季云流时不时流出来闪亮亮眼睛,失声笑了笑。

倒是个天真烂漫的。

不过到底是十三岁少女,正青春年少,烂漫天真些,也难免。

季云流闪着亮亮的眸子,低眉顺眼道了声,是。

皇家人跟你说不要客气,那是她自认自个儿亲和,自己要相信了她在这里放肆造次,那就是真的傻!

她可不想在这里就万事大吉闭场谢幕、领盒饭去也!

再叙了几句糕点,庄皇后稍稍敛了笑容问道:“昨日七哥儿与你一道被那贼人掳下山,你们是如何脱险的?”

听得这话,季云流突然脸色白了白,静默了半响,而后,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帕子上,面上挂着一丝心有余悸:“昨日民女吓得有些晃神,连如何回来的都不记得,昨日之事,真是一点儿都记不得了。”说着,起身,朝着皇后深深屈膝,“还请娘娘恕罪。”

唉哟,骚年!有正经事你不跟我串通,竟然问个劳什子的我从哪里来!

难道要我现在告你老妈,昨天是我强亲了双手双脚都捆绑的你吗?!

这锅,我背不动啊!

庄皇后听她声音怯生生,连带手指都有些颤抖,知她确实被这事儿吓到了,轻叹一声:“这事儿倒真苦了你,莫怕,过去了,都过去了,七哥儿昨日说他等着曼陀罗的药性散去,趁着刺客松懈时才制止住那人,那时多亏你为他挡了两簪子,这才让他有机会杀了那刺客,这事儿,我得好好赏你。”

季云流站在那里,听着七皇子编出来的“真相”面上做出温良谦和惶恐模样,再次深屈膝:“民女愧不敢当,七殿下仁厚、品德高尚若尧舜再世,殿下相救民女才是大恩大德。”

谁不想听恭谦好话?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庄皇后听到赞美自家儿子的金玉良言,展颜笑起来,笑盈盈道:“你也莫要推脱了,赏罚分明国之根本,这事儿确实要奖你的。”

季云流腼腆答应。

而后,庄皇后又问了一句她的事儿:“听说你之前在城外的京城中待了两年?”

季云流点首:“是呢,民女身子不济,长了些水痘,在庄子中静养了两年,让娘娘见笑了。”

庄皇后眉梢一挑,又缓缓落下。

一言中全然不提自己被季府薄待的事情,这样小小年纪有这样的通透顾大局,也是难得。

两人坐在那里闲闲聊着一些家常。

见了时辰不早,庄皇后让人备了步辇打算送她回明兰院。

季云流跪地道谢同时也拜别。

庄皇后听她要离别院回紫霞观的梅花院,动了动眉,到底点首同意了。

确实是个知进退的明白人,不会在此长久借住着,纠缠不休。

看着她盘中不自觉中吃得所剩无几的糕点,皇后又笑意满满道:“你若喜爱这些小点心,让人带些过去,让季老夫人也尝尝,这厨子是杭州人,江南糕点细软,不腻口,配茶还是极好的。”

季云流再次道谢,声音带出的雀跃心情连皇后都能听出来。

确实是个爱吃的丫头,性情也丝毫不掩饰。

见碧朱送了人离去,庄皇后目光停在那吃过的食盘中:“七哥儿昨夜去过明兰院了?”

“是,七殿下在里头呆了一会儿。”王嬷嬷上前两步,低低回答,“碧朱说那时,季小娘子人还未醒,七殿下在里头待了一会儿就出来了,莫约是探下季小娘子的病情。”

第五七章 看着心动

“若真的只是探探病情,问问张御医便可,哪里需要深夜进屋探人?”庄皇后听后静静坐着。

养儿十五载,庄后知自家儿子性情清高,断然不会惺惺作态,昨夜他的这一番举动,她已经把他心思知了七七八八。

许久,从王嬷嬷手中接过一杯热茶,庄后又道:“这季家六娘子容貌,性情,心智气度都是极好的,我之前特意相问了她几句季家的事情,也都应对有度,季府中的各房各人都只说好不讲差,一点儿也没有恼恨季家模样。在庄子中住了两年,端庄大方、循规蹈矩却一点不逊色于名门贵女。小性情上也不掩饰,落落大方的明示自己的口腹之欲,这么一个灵秀人儿,我倒是真心喜欢的。”

一叹,惆怅道,“可惜,始终差了个门第啊。”

门第,容貌,性情都要相当,才是一番好姻缘。

王嬷嬷停了半响,终是劝慰道:“也许七殿下心中也没有所属季六娘子正妃之位,看季六娘子的意思,她似乎也意不在此。不然也不会在娘娘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爱吃的性子与告辞回紫霞观了。”

“嗯。”庄皇后点首,“也是个通透明白的人儿。”

想到自家这般优秀让自己引以为傲、百般都好的儿子被这么个小娘子无视了,庄皇后的心中又有点难以言喻的滋味。

放下茶盏,皇后娘娘站起来,看着外头的绵绵细雨:“罢了,一切还是看七哥儿意思如何,他乃我心头肉,我不想做这个恶人去做他不喜之事,季六虽门第与七哥儿有差,至少也是尚书府的嫡出姑娘,若真入了七哥儿眼中,让季陈氏请个嬷嬷好好教一下也会是姻缘簿上的一段佳话。”

王嬷嬷连忙应声说赞同的话语。

她知道,不是季六姑娘好福气,不是庄皇后开明,乃是季六姑娘的教养规矩与性子真是全都入皇后的眼了。

她跟了皇后一辈子,从心底知道,皇后最难以言喻的痛楚就是万人敬仰的皇后之位,这是段她十几年来都不喜的“良缘”。

春雨绵绵。

宁石跟在送早膳的小厮后面入屋,微微侧头看着望着外头细雨桃花的玉珩,轻轻上前几步,垂首,禀告:“七爷,紫霞观今早来人告知了,秦羽人已经出关,今早会主持道法大会,皇后娘娘让您同她一道前去紫霞观。”

玉珩从窗外收回目光,轻轻“嗯”了一声,而后低首看着手中宁石连夜探过来的消息,淡淡问:“我二哥昨夜连夜去了寻长华长公主?”

宁石低首:“是,戌时出的府,天明才回来的。”

“现在想到找人保自己的人头了,作死前怎么没有好好想想后果是什么。”玉七冷冷笑了一声,“真是愚蠢如猪!”

宁石略略诧异的抬起首。

这“作死”两字该何解?

窗外的绵绵细雨让玉七想到秦羽人说的细雨迎喜,又想到“厚德载物”那几个字,再由“厚德载物”想到季六口中的收敛脾性“忍”字为头的那些话语。

衣袖一甩,把字条扔回桌案上,玉珩道:“罢了,任他耍什么花样,都随他去,你只要派人紧盯着,任何事情都过来向我禀告即可。”

用过早膳,他又让人换了一身衣裳,头发半挽束好紫金镶玉镂空雕花头冠,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