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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卦(438)+番外

作者: 白小贞 阅读记录

那时候他躺在床上,闭着眼其实也是一直没有睡着。

美人蕉虽不能动,低泣的声音与可怜兮兮的“小米儿”轻唤倒是一直没有停过,他听在耳中烦躁心乱,想起身去掀掉她额头的道符却又怂又胆怯。

他想翻来覆去,又觉得自己若辗转反侧,定要被美人蕉抓住把柄说自己是为了她才这样彻夜难眠,因而,小米儿躺在床上犹如木雕一般一动不动,隐隐约约想着,自己若不是在紫霞观修行,有没有可能真的与美人蕉在一道。

这般想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小米儿一面计算着将魂魄归体的时间,一面奔到狐狸的住处,一入院,就见白君华半夜一身白衣依旧骚包的坐在院中,似乎他这么坐着就为等他过来。

看见小米儿,白君华微微抬了眼,声音慵懒:“来了啊……”

“美人蕉呢?”

白君华支着下巴:“哦,在里头哭呢,非说要给我做容器,我拦都拦不住,我也十分不好意思逆她的好意啊。”

小米儿被他的话语吓得险些魂飞魄散,一头扎进屋内,却见美人蕉昏在墙边,嘴角挂血,脸上一片死白。

“小蕉儿!”小米儿一跃而去,被结界弹回来。

狐狸倚靠在门框上,双手环在胸前,神色自若:“不好意思啊,这株花跑过来誓死都要帮我,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本君自然不可以袖手旁观,就……嗯哼,给她动了些手脚。”

“你动了什么手脚!”小米儿咬牙切齿,看得见动不了让他心烦意乱极了,早知美人蕉性子倔强至此,他当初就撕下她额头的道符又如何!

“哦,”狐狸漫不经心道,“就是打断了经脉,锁了琵琶骨,你也知道,她现在修为比我还高上那么一点嘛,要她这具身体,自然不能让她跑了……”

白君华立正了身体,向他走近几步,声音意味深长,“孽缘深长,放心,你们这段孽缘由本君帮你们斩断便是,你断我一次,我帮你一次,可不正好?!”

他掏出一个荷包,正是风道人当初“借”了他尾巴赠他的那个,“喏,回去复命便是,两不相欠。”

小米儿一手推掉那荷包,不忘踩了一脚:“将小蕉儿还给我!”

“道兄,”狐狸倒也不恼,一手拍在小米儿肩上,“这话可是你说的,何必再背天道法规,莫要执迷不悟,你已经一错,不要一错再错……”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今早小米儿在花楼说的话语,不过半日,便全数被白狐还了回来。

“道兄将这株美人蕉赠了我,我便把那株快要开灵识的天山雪莲送与你罢。”白君华心里那个舒爽利索,手下倒也豪气万分,凭空就变出一盆包菜一样的东西,“你再拿去重新养着,我保证它幻化出来,温顺如猫儿。”

美人蕉倒在椅旁,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小米儿站在结界外,眼泪热热,压根没瞧一眼那盆包菜一样的天山雪莲。

狐狸嘿嘿笑了两声,扔了包菜,指尖一点,美人蕉的身体凭空飞起,飞到小米儿对面,“嘿,心头痛吗?”

他将美人蕉又飞近一些,语气颇为欠抽,“看得见,抓不到的感觉,如何?”

白狐玩的兴起,将美人蕉带着绕了又绕,飞够了,转首问小米儿,“问君悔不悔?”

小米儿转首瞧他,白狐似乎这才看见他的脸色,假装大吃一惊,“哟,道兄,哭什么,只不过丢了株花而已……”话未说完,就见一道五雷符携着雷光向自己而来。

“哟哟哟,还恼羞成怒了……”白狐往后跃开,小米儿猛烈蹦进、紧逼而去,手中雷光闪动,漆黑如墨的瞳孔映射着一道隐隐的霸道和癫狂,“我要你命偿……”

灵气与五雷符发生撕裂,周围空气碰撞,整间屋子震动,翻翻滚滚,四散开来。

白狐躲过一张五雷符,迎面又飞来另一张。

紫霞观中的五雷符非一般道符能比,秦相二十年偷来五雷符都能发出五雷巨响,斩杀大越王朝的余孽,更何况如今小米儿的五雷符,其中内中蕴含的浩荡力量犹若山崩海倾,惊人至极!

白君华闪着步伐,狼狈的左右躲闪,也不知道这样的道符,小米儿有几张。

这都算个什么事儿啊!早上刚被那花揍了一顿,晚上又轮到被这花的男人欺负。

老子不玩了,行不行!

“停停停!”白狐实在吃不消这样的生死一拼,“本君伤势未好,不打了不打了,打不过你,再打下去,结界碎裂,那花也要死了。”

小米儿眼睛眯了眯,长长的睫毛聚成一条线:“将美人蕉还我。”

白狐似乎颇为烦恼这一对老在他身旁像苍蝇一样嗡嗡嗡的围绕,“你们这一对以后可不可以不要来我这儿了?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什么事儿,你们床上解决不就好了,搞得那朵花儿跑娘家似的跑来我这儿又是什么意思?”

气氛有点僵,小米儿有点不明白。

☆、小米儿22

小米儿不明,但狐狸话语倒是颇多,“其实吧,那花除了任性了一点,脾气不好了一点,爱哭了一点,小心眼了一点,骄傲放纵了一点,专横了一点,无耻了一点,其他也蛮好的,至少她死心眼和死皮赖脸这点,我是挺欣赏的……”

小米儿:……

这死心眼与死皮赖脸怎么听也都是缺点罢。

“你堂堂一个大男人,顶天立地自要敢爱敢认,这么怂着又是做什么?人家姑娘跑来白白被我揍一顿,让我一道帮她演戏让你看清自己,也是不容易。”狐狸上前两步,再拍他肩膀,“你随便耍一耍性子也就够了,没有必要真的等那花离你而去,才来后悔嘛。”

惯看花谢又花开,却怕缘起又缘灭。

狐狸早晨的“大仇得报”畅快一笑,负手而走,走时,将风笑天给的荷包塞进小米儿手中,“呐,你也知晓这荷包的用处,到时你师傅为难你们,本君帮你们一力顶着便是。”狐狸又将整院加上结界,这才踏墙壁飞出院落。

清晨凉风吹拂了他的发鬓,他转首看着灯火通明的屋内,微微一笑,都是千年妖怪,我未能逆了天道与淑娘一道,倒是希望你可以,小蕉儿。

狐狸走了,美人蕉却还在地上从容的装死。

小米儿这会儿被美人蕉这个三岁小孩绊倒了他这个七十老娘,生生让美人蕉与白狐摆了一道倒也没有怨念上身,他蹲在美人蕉前头,伸手摇她:“美人蕉,你莫要装了,再装我要走了。”

美人蕉不睁眼,不动。

小米儿再摇她一下,顿了顿:“我不生你气,以后也不再拿道符贴你。”

美人蕉誓死扮演被打断经脉锁了琵琶骨的灵物。

小米儿沉默半响,蹭蹭两下,才伸手拉她手:“你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

美人蕉心中默念倒数,面上不露出破绽痕迹。

又是静默许久,小米儿轻声道:“你让我书信回去,问一问师傅,我可否有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