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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卦(146)+番外

作者: 白小贞 阅读记录

“好啊,姐姐相赠,妹妹可不推却了。”季六接过细细瞧,“姐姐也知道妹妹的绣工实在差强人意。

季云薇弯眉笑了笑:“你如今跟七皇子的婚期都定下了,大伯母过些日子定会让你绣嫁品,你确实得好好练练这女红。”

季六起个话题反被教,苦笑一声:“姐姐千万莫要笑话我,若要我去绣嫁品,嫁衣不能穿出门是不必说了,只怕绣枕上都会戳着未拔下来的针,我还是老老实实让宫中的内务府准备罢。”

“你呀!”季云薇终是被她理直气壮的不要脸给气笑了,“就算七皇子宠你,你的嫁品都让内务府代绣了,可七皇子的那几身衣裳,你总该给人家绣罢。大伯母颇为严苛,这衣裳,你应是怎么都免不了了。”

想到明日起,陈氏真有可能叫她坐房中绣女红,季云流就整个头皮都开始发麻。

古代女子莫说是从定亲那日起绣……许多人家为了让自家姑娘在婆家博得心灵手巧的名头,会让女子从会女红那日起,就要开始绣自己的嫁品,要绣的东西,大到屏风、床幔、嫁衣,小到肚兜、鞋面、手帕……

而大昭女子出嫁,不知怎么的,竟还有个帮新郎制衣的不成文规定!

封建社会套路好深……季云流扶着额,好想回21世纪继续当神棍!

阿三驾的马车又稳有快,在雨中的官道上奔走,也未曾逊色,仅仅半个时辰便出了京城到了西郊的玉兰楼。

玉兰楼中彩林满眼目,莺飞燕子舞,满目望去,木兰花皎洁秀丽,玲珑剔透,缀满在新叶未生的技干上,十分艳美多姿。

包间的位置,玉珩昨日已订好,堂中的管事听得九娘撩了牌子,笑盈盈的领着两位季府小娘子上了二楼的桂花厅。

这里的没间包间都是为给客人观赏木兰花所备,北面窗户开的极大,屋檐延伸而出,飞翘宽阔,即便如今雨势不小,临窗而坐,亦不会被雨水沾湿。

临窗下皆是软榻,坐在软榻上,伏窗而望,雨中望景,犹如置身蓬莱仙境之中。

第一六八章 坦然相见

两人在圆桌旁堪堪坐定,楼中跑堂上了茶水,那头的君子念也到了,他从下车到进大堂之中,全都无心赏景。

一路直奔二楼,待楼中跑堂打开厢房门,却没见到如期的七皇子。

君子念四下看过,声音带上一丝急切:“七殿下还未曾相到?”

跑堂垂首站着,如实道:“小的不知晓,君三爷可在雅间里头等上一等。”

如今也别无他法,君子念提着衣袍,跨过门槛,进了百花厅,顾贺想跟进来,跑堂却挡着笑道:“这位小哥不如去楼下坐坐,小店特色的玉兰花酥点在京城也算一绝的。”

这意思就是要君子念单独赴约了,顾贺咂咂嘴,随着跑堂一道下了楼,走时瞧了一眼,这百花厅的位置,实在二楼的第三间,桂花厅旁边。

君子念站在雅间中仔细打量,这玉兰楼不愧是京中一绝,这样的雅间,若不是人家看在七皇子面上,只怕这大堂中都无他一席之地。

京中的权势关系,君子念越看明白,对日后的官途便是越担忧。

他落座在桌案边,欲独自等着不知道何时会过来的七皇子玉珩。

然而,君三少爷屁股还未坐热,就听得两道轻柔女声从隔壁传来:

“四姐姐这几天日渐消瘦,可是为何?”

“是吗?莫约是这几日天气潮湿之故罢。”

君子念睁大眼睛,一惊而起,这是怎么回事!偌大的酒楼,竟然可以隔空听到隔壁雅间的声音?

这这这……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隔壁雅间明明就是小娘子们在说体己话,他一个大男人如何可以在旁偷听!

君子念迈开脚步就要往门外走。

“四姐姐每日茶不思饭不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四姐姐是在相思呢!”

“六妹妹,你,你莫要胡说!”

“我可没有胡说,张御医都说四姐姐得的是心病,这心病是不是四姐姐在相思前几日的救命公子?”

“六妹妹!”

“不然四姐姐可告诉我,咱们季府近日上门给四姐姐提亲的媒人如此之多,四姐姐可中意了哪一家好儿郎了?”

话到此处,正到门边,要推门而出的君子念猛然停下了手来!

季府,四姐姐,六妹妹……

莫不是,莫不是隔壁雅间里头的是季府四娘子与六娘子?

君子念越想越乱,傻傻站在门前,进退不得。

桂花厅中的季云薇一听季云流的这番话语,脸色越发红,那红一直蔓延到耳朵根,她垂目轻声道:“六妹妹,我,我,我的亲事,全凭母亲与父亲做主。”

“四姐姐,”这隔壁在未时二刻会有人,季六自然已经知晓,如今人叫出来了,话匣子也打开了,若还不问个底朝天,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她日后也就甭出来见人了,“嫁娶之事,可是一辈子的,若是遇到的人不是自己心中良人,你真的能面对着他一辈子?若他心中无你,娶了你之后,后宅一个姨娘抬一个姨娘,你真的可以忍受?”

四娘子的脸色因这些话,又红转白,她垂目抓着帕子却不语。

季六伸手盖上那被握得关节发白的手:“四姐姐若心中有意中人,为何不告诉祖母与二伯母,让她们给四姐姐做主呢?”

隔壁间的君子念也因季六的这番相问而提起了整颗心,四娘子心中是否真的有意中人?

若真的有意中人,那待他日后高中,是否亦不可上门提亲?

窗外淅沥雨声引出四娘子的无尽心事,她满心剧痛,全身颤抖,张了几次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泪从眶中滚出来,滴落在季云流手背上,溅开,烫人。

“四姐姐,”季云流从她露出的脖子中,看见了自己曾替白玉挂上去的那条红绳,叹息道,“你既然挂着那白玉未取,说明四姐姐心中已认下那人,婚姻大事虽说要听父母之言,但祖母与二伯母那么疼你,定不会拆散你们的。”

四娘子恍惚的精神终于被一句戳心的话语将到崩溃,她抬起头,一站而起:“我就算挂着这人的白玉又如何,他不留名,不留姓,救了我却独独留块玉……我,我,我宁愿他不要留这么一块玉佩!”

滚滚热泪从季云薇眼中流下,混到嘴里,一片苦咸:“我每夜的梦中都是他,他在危难之时,相救于我,单单一个救命之恩,我记在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可是他却,却如雁过一样无痕无迹,他是觉得,觉得我的心意分文不值,还是,还是留个玉佩配我清白就可……我每每想起他都在害怕,他是不是家中早已娶妻,定亲或者有意中人……”

季四娘子心如刀割,面上青白无血色,抓出挂在衣襟内的白玉,呐呐道:“我,我想告诉阿娘告诉祖母,我心中不贞,慕恋陌生男子,名节尽毁,我想,想待四哥哥春闱之后,去道观束发了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