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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卦(11)+番外

作者: 白小贞 阅读记录

“不会。”宋之画再一笑。

季家如今出了个一品尚书大人,在朝廷中也算赤手可热的新贵,她这样的家道中落人家,自不敢在季家姐妹前耍什么性子。

就算之前在宅子中,七姑娘有意无意的会嘲讽一遍她的寒酸,她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忍着!

季云妙徒然听得季云流的话语,脸都烧着了。

她年纪小?

她只比季六小了几个月而已,要说年纪小,她十三岁难道很大么?!

自己挡了别人的位置,非要在自己前面碍自己的眼,居然还说自己不懂事!

眼瞥那边的季云薇,似乎也一脸不高兴的看着她,让她不要在此耍小性子。

季云妙见季六靠了小枕,微微掀起车窗在看外头的景色,一副乡下农夫入城中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终是忿忿得压下了满肚子的恼怒,脸上又笑了:“六姐姐在庄子怕是没有听过京城里头的一些趣事儿,我给姐姐讲讲可好?”

是呢,要给季六难看,不需要自己这么明明白白的露出讨厌她,只要给她讲讲她心中最记挂的事情,搓搓她锐气不是就好了么?!

季云流不转首,也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脸依旧朝着车外,轻声应了一声:“七妹妹有兴趣就讲讲罢。”

季七于是靠着枕头开始讲:“上个月,二皇子大婚,在景王府大摆宴席,六姐姐是不知道,那一日的后院之中可热闹了……”

“七妹妹!”四姑娘听到开头,就立刻出声提了一句。

季七这是摆明了要讲张元诩下水救庄家四姑娘的事情了。

季云薇一脸恨铁不成钢。

她虽不是季家长女,但是从小与大伯父的长女季云卷交好,在她的跟随下,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现在哪里看得过去季七这样的在自家人之中挑事情、使手段!

季七开了这个话题,怎么会就此打住,看了四姑娘一眼,她又继续无辜至极的笑道:“四姐姐你说那日是不是特别热闹?三月的天儿百花争艳,湖水冰清,而庄家四姑娘却咕咚一声就掉到那冷冷的水池中了。”

季云流转回脸来,对此八卦来了兴趣,侧耳倾听。

见她转首,季七笑的更加快乐:“六姐姐你猜怎么的,庄家四姑娘可是人比花娇的人儿呢,一个姑娘家,这么掉下去水池去还不要冻死了?”

她前戏这么多,季云流反而笑开了:“是呢,后来呢?”

“后来呀,”季七往前倾身体,离得季六近了一些,兰气微吐,“后来张家的二郎一个奋不顾身,就跳下池子就去救庄四姑娘了,三月天寒,张家的二郎整个抱着庄四姑娘游回了岸边,把人给拖了上来……哎呀呀,真的是拖上来的,那一路的池子那长的路程啊……于是才子佳人可不就这么出了一段佳话么。”

说着,欢快一笑,“六姐姐,你可知道是哪个张家不?正是那个当朝吏部侍郎的那个张家呢!”

“七妹妹!”四姑娘这次真的恼上了,“你怎可在此胡言乱语,小心我告诉了祖母,让她罚你跪祠堂!”

季七看见四姐是真的生气,努了下嘴,靠回在小枕上,不言语了。

反正该讲的都讲了,她的目的本来就是让季云流这个乡下农妇知道,与她定亲的那个张元诩已经打算另娶他人就够了!

呕心呕血呕死了季云流自己,那可不就够了?!

看她不再讲,季云流朝着季云妙笑道:“后来呢?七妹妹,后来怎么样了?”

哈?

还有后来?

季云妙再转首看季云流。

她眼角弯弯,一副好奇模样,似乎对自己想要让她难堪的心思全然不知。

“后来?”季云妙眼珠一转,看着季四姑娘,勾唇一笑。

这一笑似乎要告诉四姑娘:现在是季云流自己找羞,不管我事呢。

四姑娘季云薇看季云流,轻声一叹。

这个六妹当真糊涂至此?

刚才听得张家的二郎跳水救庄家四姑娘,什么才子佳人的不就应该全清楚了么,居然还相问后来?!

这不是自找难堪么?

第十三章 再后来呢

“后来庄家放言说,张二郎若是不赔庄四姑娘这名声,就要把庄四送到道观束发当道姑了呢!庄国公府四姑娘乃当今皇后娘娘的嫡亲侄女,若是皇后娘娘一道意旨下来,让张二郎娶庄四姑娘,谁又能拦得住?谁又能记得张二郎之前的从小定亲之人呢?更何况,庄家可是一等一的尊贵,庄四姑娘可我们尚书府的姑娘金贵多了,谁家儿郎不想娶呢?”季云妙笑的很欢,声音带上了阴阳怪气,“六姐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七妹妹说的这个理。”季云流点头,语声脉脉,“再后来呢?”

再后来?

事情都还没发展到皇后娘娘赐下意旨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后来?

我现在就等着看后来的你哭死过去、一辈子都没这个脸见人了呢!

“再后来,”季云妙见她不蠢死了不停歇,于是想了想,想出更直白的话语,“再后来可不就是六姐姐要被张家给退……”

季云流替她接下言语清晰道:“再后来,我顺理成章被张家退亲,祖母嫌我丢人,会把我安在道观里头。道观是无拘无束的自在,而七妹妹来议亲之人却都要望而却步,就此不会再有什么好姻缘。为何要望而却步?只因家中出了个无缘无故被人退亲的亲姐姐,京中之人就会猜想季家定是门楣不佳,才会出此被退亲之人。三哥哥就算高中日后入了庙堂之内,散尽银财也要句句被人夹带私讽家中有个无故被人退亲的妹妹,也许一生都要仕途坎坷。再后来,何二娘每天以泪洗面,日日郁郁寡欢,大夫却说,心病无药可医。七妹妹……”季云流转过首,眼睛如漆点,顺也不顺的瞧季云妙,轻轻笑开“你说是这个理儿不?”

“你!我……”

季云妙睁大了眼,心头涌上不可置信,整个人都被季云流说出来话给想痴傻了!

怎么会是这样?

难道会是这样?

季六被退婚而已,怎么会引发到她和她的嫡亲哥哥还有母亲身上!

季云流伸出手,缓缓抖了下手上的帕子:“一根藤上要是绑了几只蚂蚱,无论动哪只蚂蚱,这个藤都是要抖上几抖的,而余下的蚂蚱叶都要被波及到不能限免。七妹妹若是懂了‘我们其实同坐一条船’这个理儿,就不要再做这般心急眼热、先吐为快的事情了,三思而后行才是正经,不然这船由我弄沉了,你也要掉下河的。”

“我!”季七只觉得自己脑子空荡荡的。

她母亲出身商贾,她随了母亲,不好读书,倒是通晓银钱的活儿。

此刻听了季云流这一段就算是通俗易懂的道理,居然也不想出什么来反驳她。

一心只想到:

季云流待在这农家庄子中二年,为何就变得这般伶牙俐齿起来?!

之前的她明明对自己的任何话语,自以为是个姐姐、自恃身份,都不会出口反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