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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烧玫瑰(2)

在他出神的短暂间隙里,甚至有人伸出手来拽他的衣摆。狱警回头一棍子砸向那人手背,沉声警告对方老实待着别动。时灼下意识看了那人一眼,原是想要去看对方的长相,却被犯人身后的牢房吸走注意力。

时灼瞬间就敏锐地察觉出,对方住的监牢两侧墙壁上,没有任何通向隔壁的内窗。

意识到自己似乎是个特例,他一言不发地敛了敛眉。

他被狱警带去了监狱的会客室。后者停在会客室门外,没有任何要进去的打算,时灼神色平静地抬手敲门,得到里面人的应允后才推门进入。

寂静宽敞的会客室中,矮几前摆了张柔软的真皮沙发,与预想中肥头大耳的富豪官员不同,有个面容陌生黑发黑眸的年轻男人,双手交握神色冷淡地坐在灯光里等他。

男人的五官长得并不出众,衣服下紧实的肩腰比例能看出来,对方身份是驻守罗那城的帝国军官。深夜带下属出入城中监狱,他甚至连身上的军官制服都没脱,肩头是帝国上校军衔的专属肩章。

时灼站在原地没有动,任由对方从头至脚打量他一遍,继而转头看向沙发旁的副官。后者会意地放下手中木盒,转身关门从会客室中退了出去。

会客室中只余下他们两个人,男人终于松开双手从灯下站起。对方高大挺拔的身量瞬间在灯光里舒展,男人宽大修长的手掌握住木盒打开。

时灼被狱警没收的个人终端,逐渐从盒中展露出完貌来,那是证明他帝国公民身份,以及存放他所有积蓄的腕部通讯仪。

没有个人终端的帝国人,就等同于身无分文的黑户,如同水沟中苟且生存的老鼠,只能永远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城。想要自由行走在阳光下的帝国里,就必须佩戴录有公民信息的终端。

但前提是他原本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

时灼对重获终端的兴趣并不大,直到对方将他的终端打开。他所有的身份信息被调了出来,名字还是原有的名字没变,户籍信息却遭到了彻头彻尾的篡改。

他从数年前帝国的首都城中,因叛国罪没落的时家私生子,摇身一变成了偏远小镇里同名同姓没有案底的普通人。

“我可以给你新的身份,”男人将他少得可怜的存款调出来,“可以保障你的日常吃穿住行。”

他放下时灼的那枚终端,从盒中捞起时灼熟悉的项链。

那是一条缀着碎光的雪花项链,雪花用当年首都城最好的星石制成。即便这么多年过去,跟着时灼在血腥尘土中摸爬滚打,它也依旧光泽温润闪耀如旧。

不同于看到终端的无动于衷,时灼的目光凝在项链上不动了。

“你母亲的遗物也可以还给你。”对方说。

时灼的视线从项链上移开,终于意识到男人在来之前,已经将自己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关于上校在帝国军队的权限范围,是否足以调取和篡改自己资料这件事,似乎还有待他去进一步确认。但至少眼下,对方抛出了让他明显心动的交换条件。

余光扫过男人制服上的军衔肩章,时灼不动声色地对上他的黑眸,“你的要求是什么,上校?”

“我叫莫森·诺因。”接收到来自他的目光,男人开门见山地提出来,“要求只有一个,你来做我的情人。”

第2章 上岗

诺因这个姓氏时灼并不陌生,当年同与时家附庸于希林家族的小贵族。与走向覆灭没落的时家不同,这些年诺因家族稳稳扎根于首都城。

时灼就读帝国军校的那几年,校内同级生也有诺因家的小辈。只是莫森·诺因这个名字,时灼却半点印象也没有。主家不会放任家中小辈来边境城镇,思来想去面前的这个男人,也只可能是来自诺因家的旁系分支。

他虽然身处罗那城的监狱中,却并非是真的想死在这里,可他也不愿意成为军官的床上玩物。心中思索着两全其美的法子,他朝莫森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情人?”时灼伸出手指摸向对方手中的项链,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项链时,微微曲起蹭向这位年轻上校的掌心。

“上校说的,”时灼的笑容里浮起淡淡的无辜和困惑,“是这样的情人吗?”

莫森反手捏住了他的指尖,神情淡漠地瞥向他问:“谁教你的这些?”

有意试探他的时灼面色微顿,收起眸中不达眼底的笑意来。

莫森抓着他的指尖没有松,“还是说你在帝国军校里,学的都是这样的东西?”

意识到眼前的人不好对付,时灼毫不羞恼地缩回手指,“上校既然调查过我,知道我念过帝国军校,那是不是也该知道,我当年并没有毕业?”

“以你的能力来说,毕业并不是件难事。漂亮听话的情人很好找,帝国军校作战系的情人可不好找。”没有理会他的自我调侃,莫森盯着他的脸强调,“我不需要你上我的床,我只需要你在人前配合我,人后必要的时候提供帮助。”

时灼眼底滚过浅淡的怔色,随即故作懒散随意般笑起来,“我看上校年纪轻轻,记忆力却不太好。如果上校看过我的个人档案,应该就能知道,当年我在帝国军校读的是后勤系,而不是人人趋之若鹜的作战系。”

没有就这样被他的话骗过去,莫森面朝他微微低下头来,锐利的目光直抵他瞳孔深处,“进入军校的第二年,你通过了作战系的辅修考试。”

被他看得心中微惊,时灼掩饰般地错开了视线,眉头略微不解地蹙了蹙。时灼入学帝国军校的那三年,军校内没有设立任何关于专业辅修的制度。自己也是因为不可多得的偶然机遇,才能获取作战系教授私下的破例授课。

而这样不被军校承认的授课制度,自然是不可能出现在时灼的档案上,就连当年校内的学生也鲜有人知。他不知道莫森是从怎么知道的,但对方似乎没有给他留任何辩驳的余地。

他不再试图掩饰自己的任何过往,空有情人头衔不用陪睡的买卖很划算,这与时灼最初的打算不谋而合,他舒展眉毛大大方方地抬头问:“时限是多久?”

莫森眉间缓了缓,“我不会在罗那城待太久,我来这里是为了办事,事情办完就会离开。”

时灼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他毕竟不是莫森真正的情人,对方离开的时候不会带上他,到那时他也就能够自行离开。

“可以。”收下自己失而复得的终端与项链,时灼答应了与男人的这桩交易,“我还有个要求。”

“上校,你能帮我拿回我的作战服吗?”眼底映着灯光抬起头来,抱着最后一丝侥幸,他眼眸平静却又难掩期盼地低声问。

莫森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微顿。

破旧脏乱的作战服是时灼从战场穿回来的,距离他脱下作战服已经过去七天,衣服或许早已经混在焚烧的垃圾中化成灰,他深知自己的要求提得有些无礼。但出乎意料的是,莫森答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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