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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瓮(10)+番外

林雪迟顺着她的手指看去,Allison正站在门外,她抱着一摞资料,风尘仆仆的。

“嘿。”女孩走过来打了个招呼:“我在医院的网站上看到了你的介绍。”

“身体不舒服吗?”林雪迟指了指咖啡吧:“要喝什么?算我的。”

女孩要了一杯美式不加糖:“我是来找你的。”

她把厚重的资料啪地砸在吧台上,“这是雪眉当天在博客和社交账号上发布的信息,我整理了她半年来的上网记录和储蓄盘里面的文件夹,我觉得你要看看这个。”她把最上面那份文件拿出来,是打印的twitter发布记录:“10月7日晚上七点钟,她发了一条twitter,附上了晚餐的照片。定位显示她当时在西雅图车站餐厅,她点了一份蔬菜卷和一杯蓝莓汁,杯子后面还有一瓶药,是阿司匹林。”

林雪迟拿过那份打印纸来,虽然是黑白打印的,但是图片上还是可以依稀看得出来阿司匹林的字样。他皱了皱眉:“她那几天有发热吗?”

“我不确定,她没有跟我说过。”Allison很严肃:“上次是你告诉我的吧?她的胃液里面检测出来过艾斯佐匹克隆,阿司匹林不能和助眠类药物同时服用,我小姨曾经干过这么一次蠢事,我知道。况且,谁会在这个时候吃助眠药?就算要吃也是在晚上睡觉前吃吧?”

非苯二氮卓类药物会促使肝细胞内的药酶活性增高,加速阿司匹林的代谢,降低疗效,所以这两种药物不建议放在一起吃。这点药物学常识林雪迟还是有的,他点头:“你的意思是,是有人给她用了艾斯佐匹克隆……”

他顿了顿,为了脑袋里闪过的一个念头感觉到害怕。

很少人知道林雪眉在吃助眠药,无非就是他、喻江还有可能就是最亲密的几个朋友。这东西从胃液里面检测出来也不会有人觉得异常,这是应付失眠和轻微焦虑症最常见的药类。

“她可能是先被人弄昏迷然后被绑走的。”Allison说:“我们应该去一趟车站看看,问问当天开回来的那趟车的司机,有没有看到她上车,什么时候下车的,旁边有没有跟什么人?”

林雪迟深吸一口气:“你是认真的?”

Allison撇撇嘴:“嗯。”她把咖啡杯呛地扣在桌上:“我知道很危险,但是我的脑袋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应该去这么做,要不然我会后悔。可能你觉得我是个女孩子,看起来很柔弱,没什么个性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对,我是没去过纽约,不像那些又漂亮又能干的女医生,但你别小看西雅图的女孩子!”

林雪迟莞尔,他觉得她有点可爱:“我没小看你。”

Allison有点气呼呼的:“这一票我干定了!”

林雪迟忍俊不禁,摸摸她的头发:“我很感谢你这么勇敢,雪眉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她很幸运。但是……这件事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它是一个不仅危险,而且很庞大……很深的一个黑洞,就像你说的这么多年了,FBI都没有解决的案子,这不是依靠我们个体的力量可以……”

“那就试试呗。”Allison耸耸肩膀:“如果我们俩做不到,那你一个人肯定也做不到啊。为什么不给你自己增加一点可能性呢?”

林雪迟苦笑:“我已经不可能从这件事里解脱出来了,我势必要和他有一个了断,但是你不同,你不需要把自己的生命搭进去。”

“他?”Allison捕捉到了关键字:“他是谁?你知道凶手是谁?”

“我……不知道……我是假设这个他……”林雪迟叹息:“好吧,你的决心我很了解,我的确需要帮忙,但是你要答应我,无论你做什么,你想做什么都要告诉我,不要单独涉险。我会尽可能保证你的安全,好吗?”

Allison眼睛亮起来,点头:“好,我答应你。那我现在可以做什么?”

“这些资料我留着,谢谢你,我会好好看看的。”林雪迟把那些打印纸拿了过来,他压低声音:“你看到那些被开颅的脑子了,那肯定是外科医生的手法,所以我们首先要找到那个给雪眉开颅的人,他可能是个外科医生,可能不是,但一定有丰富娴熟的临床经验,可能是医学生,或者受过临床与相关实际培训的人,他可能在华盛顿医学院里,你去找找有没有雪眉熟悉的人。”

“好。”Allison掏出笔记本来写下关键词:“你觉得他和雪眉认识?”

“很有可能,”林雪迟说:“他知道雪眉的信仰,他知道她在服用助眠药,他知道她这个周末会回家,并且会去西雅图车站搭车,那至少他离她很近,可能是学长教授,可能是朋友,甚至可能是她习惯就诊的学校校医。”

Allison点头:“嗯,我懂。雪眉认识的人大部分都在学校里,应该是在学校。”

“麻烦你了。”林雪迟笑笑:“周末我会去一趟车站,问问相关的司机当天的情况。但我要上班,我的时间不像你这么自由,你能帮我我真的很高兴。谢谢你。”

Allison像模像样地和他握了握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Dr.Lim。”

第6章 虚荣

西雅图正式进入冬季。簌簌的大雪断断续续下了几天,雪粒粘在窗户上,有指甲盖那么大。入夜后,天幕仿佛沉在深海之中,晚灯像怪异的会发光的鱼忽远忽近。

林雪迟和Walter一起结束晚餐,两人步行回住院部巡诊,经过楼梯口的落地窗,楼下一辆救护车划开积雪开了出去,这样的天气急救工作恐怕困难重重。

“这么大的雪路况肯定不好,运气差的因为塞车在路上死掉。”Walter看着救护车说。

林雪迟停在窗前。急救科进来的死亡率达到百分之三十多,能活下来的几率本来就不大。

“病的不是时候。”他说。

Walter挑眉:“怎么不说雪下得不是时候?”

林雪迟一怔:“雪总是要下的……”

Walter朗笑:“所以你是客观唯物论者?他们说华裔从来不相信神。”

林雪迟说:“信的,我妹妹就信佛。”

“我的博士导师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他说当医生最好信个神,免得人死的时候把罪恶感和愧疚感都揽到自己头上。”Walter说:“毕竟神是我们最后能避难的地方。”

“那你呢?你也是基督徒?”林雪迟问。

Walter摇头:“我是无神论者。人死了是因为生理功能不能正常运作了,就是这样。”

“所以你不会有愧疚感?”

“我是从急诊科来的,你说呢?”Walter调侃:“我刚来的时候就把主任得罪了,不小心睡了他的宝贝小侄女,妇产科的一个小护士,他把我扔到急诊科一年,整整一年,别人都上手术台了,我他妈在那边整天拿着电极板除颤*,电一个死一个,习惯了就好了。”

林雪迟笑出声来:“后来呢?你怎么回来的?”

Walter简直不堪回首:“后来我跟主任说,我不干了,你要是不让我调科室,我坚决不干了。他说行,那你来试试,把我拉进OR,床上趴着一个男人,屁股掰开,痔疮溃烂,一屁股的脓。他说你来切吧。我一年多没进OR,套上口罩就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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