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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瓮(1)+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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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瓮》作者:江亭

文案

空巢老人不择手段让孩子常回家看看的故事

一桩虐杀案重启了对十五年前著名的“旧金山左小脑事件”的调查,警方判定两桩案件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

与此同时,远在纽约赶回西雅图参加妹妹葬礼的年轻外科医生林雪迟,回到了令他噩梦缠身的家,在这里,他危险恐怖的养父喻江正等着他。他能否杀掉喻江替妹妹报仇?他自己身上背负的血债怎么样才能够偿还?十五前的血案真相能否还原?

家暴、邪教、性 虐、弑父、报仇……这场持续了将近十五年的追逐游戏,究竟是谁进了谁的局?谁又做了谁的瓮中之鳖?

Life is a dirty trick. (Ernest Hemingway)

楔子

纽约。博恩私立医院。23:08PM。

“Dr. Lim!1号OR*!”

急救科的实习生疯狂地往OR跑,拐角处撞上一个亚洲脸的年轻医生。

这是位主治医师,他头上戴着自己的手术帽,灰色银条纹,辨识度很高。

“Dr. Lim,1号……1号OR!”

男人皱了皱眉,冷淡地说:“让开,手术室不是实习生随便进的。”

实习生立刻闭嘴后退,免得慢了一步被他直接扔到急诊科去。林雪迟的冷硬脾气是出名的,没人敢惹他,他是博恩最年轻的主治医生,也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主任的人。

(*OR:手术室简称)

林雪迟洗了手进手术室,监控仪尖锐的哔哔声很不稳定。

一助像是见了救星:“车祸撞伤,CT发现有脑部大面积出血,血压150/89,脉搏35,瞳孔扩散,颅内压偏高,已注射200毫升甘露醇。”

林雪迟把口罩的细带往耳后一挂,接过检查报告来,瞥了一眼手术台:“准备开颅。”

这场手术一直持续到凌晨五点多才结束。

林雪迟从手术室出来,外头已经蒙蒙亮,他脱掉无菌衣,走到洗手池前猛地一弯腰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呕吐物夹杂着酸涩浓稠的胃液倒在纯白的洗手池里面。林雪迟将水龙头拧到最大,水流迅速把残渣冲走了。他喘了一口气抬起头,额前的刘海被溅起的水花打湿,滴在眼睫上。镜子里映出一张疲惫的脸来,下眼乌黑,结膜充血,连续48小时值班、超过18小时的手术时间,他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雪迟,你还好吧?”一助从他身后走过,担忧道:“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难得你自己不做缝合。”

虽然主治医生没必要自己做缝合,但林雪迟在这件事上有着奇怪的执着,他的手术向来他自己缝,手法娴熟漂亮,可以拿去给所有实习医生当教学模板。这在主治医生里面很少见。

林雪迟扯了张纸巾,勉强笑笑:“抱歉,可能吃坏了东西。”

“你又救了一条人命,太精彩了。”一助拍拍他:“录像备份过后,我拿一份给你。”

林雪迟摆摆手:“不了,你们留着吧。”

一助奇怪地看着他走出去。

林雪迟揉了揉太阳穴,觉得特别累。

他讨厌做开颅,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做,这是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休息室里实习医生们闹哄哄的,电视的声音放到了最大。

林雪迟一进来屏幕上正放大一个血淋淋开了颅的脑子,他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实习生们没发现异样:“Dr. Lim,快来看!虐杀案!”

“我的天,你们看他那个脑子,啧啧,都空了一半了。”

“我保证是个外科医生干的,说实话切得挺漂亮。”

“拿走那部分是左小脑吗?左小脑有什么特殊的吗?”

“不知道,可能只是随便选了一边吧……”

画面切换到主播——

“今日凌晨一点半,华盛顿警方在西雅图近郊发现一具女尸,脑部打开,颅盖与左小脑被切除拿走,身体还遗留下捆绑的痕迹。经核实,受害女性叫林雪眉,华裔,26岁,华盛顿大学学生,昨天傍晚她从学校离开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警方告诉记者,这件案件可能是时隔多年后‘旧金山左小脑事件’的续演。”

“哐当——”

实习医生回过头来,吓了一跳:“Dr. Lim,你怎么了!”

林雪迟勉强撑住身体,高亢急促的播报声震得他鼓膜发疼。

然而他死死盯着画面上的遗相,那是个长相文秀的女孩子,黑头发黑眼睛,穿一件深亚麻色的毛衣。她颀长的脖子从领口伸出,如一支干净的花梗斜出春泥。这件毛衣他很熟悉,是他参加工作后用第一笔工资买的,给他正在准备SAT考试的妹妹。

“我没事。”他喘了一口气,手心发凉,下意识地去掏裤子口袋里面的手机。

然而摸了半天摸不准位置,倒是手机先震动起来。他浑身一抖,哆哆嗦嗦把那台冰冷的机器拿到耳边上,未知号码来电——。

“喂。”

电话对面的沉默异常压抑逼仄。

林雪迟做了个艰难的吞咽动作,他的心跳沉重缓慢,每一下都带出胸腔被猛烈撞击的疼痛。

良久,一个柔和低沉的男声说:“看到给你准备的礼物了吗?”

林雪迟咬牙切齿:“你杀了她!”

男人似乎发出了一声轻笑:“我杀了谁?这是很严肃的指控,林医生。”

“喻江,你想干什么?”

男人顿了顿,收敛了笑意:“我等你回来,雪迟。”

第1章 葬礼

林雪迟到西雅图的那天是深秋的一个周六。

10月的雨城被围困在一片愁云惨淡的雾霭中。清晨,天光稀薄,山峦上的云翳像一笔拙劣的画痕。国道经过一览无余的平原,柏杨已经枯瘦。荒芜苍白的大地被长久的岑寂覆盖,没有人烟,没有灯盏,没有远方,眼界尽头是空空的茫然。

从机场到家近半个小时的时间。车胎从满地金黄的银杏叶上压过,停在那栋精致的大理石建筑边。林雪迟记得他第一眼不太喜欢这栋房子,它是一座构图非常严谨的对称立体几何,通体深灰色,外墙沉重,屋脊下留有老旧的雕刻。钴蓝色的玻璃窗与银杏道构成极端华丽的颜色反差,一深一浅,越浅越深,阳光折射而过,会立刻变得冷冽尖锐,且是一道暗箭,常人难防。

为什么会有墙这么厚的房子?林雪迟当时是这么想的。

那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也是一场葬礼,是他母亲的葬礼。

林雪迟随母姓,她母亲叫林简,是个被命运彻底玩弄的女人。当年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漂洋过海跑到美国,做了五年非法劳工,为了换取合法身份嫁给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中年男人。他喝了酒就虐待她,拳脚相加,甚至差点把她打流产。可怜的少妇睡在地铁诊所里的过道上生了两个孩子,受尽屈辱折磨,终有一天她从家里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林雪迟在很久以后知道她飞上枝头做了有钱人的情人,一步完成阶级跨越,只可惜没享两年福,就患上了癌症,乳腺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癌细胞迅速夺取了这具脆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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