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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同人)再逢少年时(2)

说起来谭征本就不是叶云景那一派的人,前些年恶人谷内斗凶狠,几方势力主各自为战,又赶上浩气盟正是人手充足的兴盛势头,连着数次鏖战都输得一败涂地,恶人谷的阵线一直被推到马嵬驿和龙门荒漠,险些落得除去昆仑一无所有的境地。

谭征那会跟着的是个还算忠厚的老指挥,是没有搅合内斗的极少数人之一,但他回天无力,仅凭一人之能难以挽回阵营颓势,他还曾向叶云景求救过,然而那时叶云景按着谢桢交代的养精蓄锐,并没有对他施以援手。

后来叶云景在局势最动荡的时候瞬势而出,轻重两剑神挡杀神佛挡灭佛,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扫内安外,一举成了恶人谷里最炽手可热的势力主,凭借赫赫战功,转眼之间便位列极道魔尊。

谭征的旧时上司也是在那时离谷远行,看透了尔虞我诈的男人决定远离浑水泥潭,谭征骨子里是个恋战好战的杀胚,他舍不得恶人谷那种酣畅淋漓的肆意,叶云景也算是个宽宏大量的新统领,但凡想要归顺的人,无论先前跟过哪一个一败涂地的势力主,他都愿意保留他们的原职,谭征因此得以继续留了下来。

说到底还是看在谢桢的面子上,叶云景对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谭征一个前任指挥的心腹,在叶云景这拿到的物资补给一贯是最好的,每逢战时会得到最及时的策应和支援,就连他常带的驻军也都是战力最强的那一批。

可惜这些事情谭征一无所知,谢桢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欢好数年的文弱先生,谢桢与叶云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关系,他们自幼相识竹马成双,后来一个去了青岩万花一个去了西湖藏剑,他们的师长一辈也都是挚交,尽管相隔甚远也总会时常聚到一起,谢桢的师父尤好远游,总是动不动就带着背着小书箱的他去西湖吃醋鱼。

叶云景自小就护着他,谢桢幼时个子矮,面相清秀像个女孩,年岁相近的男孩总愿意招惹他,叶云景从那时就拿着没开刃的重剑陪在他身边,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尽管谢桢也是平辈中花间功法最出众的弟子,可他始终没有出手的机会。

谢桢十五岁的时候和叶云景一同遭了人生中最大的变故,他们不得不进了风雪满天的昆仑,走过炽红灼热的三生路,拜在雪魔门口入了恶人谷,长他四岁的叶云景仍旧在这鱼龙混杂之地拼死护他。

入谷两年的时候叶云景拿到了第一份兵权和第一枚虎符,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他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将谢桢从名册上除掉,从此之后谢桢还是与他并肩同行为他出谋划策,但却从未再被人注意到过,叶云景从恶谷狼的阶职一步步爬到顶,数年期间招惹无数仇怨妒忌,无一牵扯到谢桢。

叶云景用了五年打下威望,谢桢从那时起就无需再日日殚精竭虑为他筹谋,叶云景在江南为他买下一处靠山的院子,谢桢本就喜欢山水间的清静,所以闲时常在江南的隐居休养,战时与他通信献计,只有赶上紧要关头才会亲自去找他。

谢桢也是在江南碰到谭征的,二十出头的青年天策高大英武,与叶云景那种富家公子哥的俊秀截然相反,谢桢偏好的一直是孔武硬气的武人,谭征那会年轻气盛,气魄凌人,谢桢鬼使神差的被他勾去了魂,这一陷就是六年。

谭征只当他是个寻常的万花弟子,时常一走就是大半年,打过几场恶战之后再带着满身血污回来,他们相处的还算融洽,谭征身上有上位者惯有的通病,他觉得谢桢看上去温文尔雅甚至还有几分文弱,所以很少跟他提及外头的事情,一是怕吓到他,二是觉得他不会懂。

他们就这样过了六年,谢桢起先是因为谭征的上司与叶云景并不是一边的,所以不能细说其中缘由,而谭征之所以能在那场内斗里看似孤立无援的活下来,其实也是他在暗地里动用手段机关算尽。

之后谢桢想说也没机会再说了,谭征回来的越来越少,叶云景接管恶人谷以来一直主战,谭征杀得兴起,一年里有近十个月都在前线,谢桢其实可以调他回来,但还是想顺着他的心思,只是多调了些人手去谭征那边保他平安。

然而他终究是留不住谭征的,两年前谭征跟他彻底断了音讯往来,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然而即使是他耐心等到战事结束,谭征也没有给他只言片语,谢桢玲珑心思能猜到七七八八,他抱着一丝希望又等了大半年,等来谭征一封薄得可怜的信。

谢桢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他知道自己的性格确实不是谭征喜欢的那一种,他太过安静寡淡,不是能陪着他冲锋陷阵的人,所以去年探子告诉他谭征身边又有人的时候他不是很吃惊,他本以为一定会是个骁勇善战的丐帮或者苍云,但他没想到谭征选得居然是个清秀内敛的纯阳道子。

齐湛二十出头,和他在谭征面前的身份一样,也是个不涉阵营初入江湖的年轻人,他找人绘了齐湛的画像给他,清修多年的道子,生得是眉清目秀的一张脸,师门一脉静心习剑修道,与任何江湖势力都没有瓜葛,齐湛在身形上甚至还要比他矮上半分,单薄一点,与他以为谭征应该喜欢的那种人截然不同。

叶云景几年前就告诫他跟谭征在一起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他一厢情愿置若罔闻,而今沦落到怨恨甚至嫉妒的丢人下场,谢桢本可以强迫自己尽可能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他一向有很好的自控力,然而齐湛的凭空出现,终究是让他不甘到发疯的地步。

谭征的失踪对恶人谷没有太大影响,叶云景这些年看似宽厚善待手下,实则所有的兵权都在自己手里牢牢握着,少一个谭征自然有更好的人顶上,谢桢为了保证自己的私情不会影响大局,特意亲自到瞿塘峡驻防一段时间。

他离开昆仑之后先回了一趟江南带些衣物行李,再跟着谷里的商队去瞿塘峡,同行的人里有个白净稚气的天策少年,眉眼间带着点没长开的稚气,着轻甲红衣,胯下是白马良驹,谢桢一时好奇问过左右,才知道那少年叫季恒,不过是十七岁的年纪。

季恒是个十分活泼的性格,许是因为年岁小所以没什么心眼,简单率真的一个人,能看出来是被好生养大的,他甲里穿得那身红衣用得是最好的布匹,柔软贴身,全江南只有一家布庄能做,谢桢的衣裳一直是这个料子,叶云景在那布庄里还有三分的股份。

谢桢虽说是在谭征身上解了怨气,但还是难以释怀,他情绪一直不高,时常也会独自出神许久,季恒也不知道是不会看人脸色,还是太过纯善,一路上都想尽办法的往谢桢身边凑,他还没长开的身形已经比谢桢高一点了,谢桢对这种半大的孩子懒得恼,也就随他去了。

后半段路说起来也是啼笑皆非,季恒大抵是个没出过远门的人,从扬州还没有走到巴陵地界就开始水土不服,每天上吐下泻的折腾,谢桢给他把脉问诊也没得治,只能饿他几天让他自己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