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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不还(16)

借机蹿上柳沅肩头的小松鼠终于得到了占山为王的机会,它舒舒服服的抓着柳沅鬓发蹲坐下来,竖在身后的大尾巴一甩一甩的,时不时还能蹭上柳沅的面颊。

楚政皱了皱鼻子,心里酸涩得厉害,奶香浓郁的糕点也救不了他,蒸锅的热气四下溢开,他在白花花的热气里沁红了眼眶,紧紧攥住了十指。

等糕点出锅,柳沅似乎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个人,他掀开被角想叫楚政起来尝尝热乎乎的软糕,结果楚政死死趴在床里不肯动弹,小松鼠趁机一跃而上,眼见着就要来一出虎口夺食。

“——吱!!!!”

纤细漂亮的手指看着羸弱不堪,但却总能在吃这件事情上掌握上风。

小松鼠再次败下阵来,柳沅揪出了它的后颈将它放去了地上,它委委屈屈的抱着尾巴,吱吱嘤嘤的挪回自己窝里,黑溜溜的小眼睛里满是水光。

“楚政?你怎么了?”

所谓区别对待大抵如此,柳沅眉目温和,他这几日过得舒心,连带着气色好了不少,屋里烛光昏黄,他倾下身去捏了捏楚政的后颈,莹白如玉的指尖上还沾着零星糖粉。

“我们以后……沅沅,我们不要孩子行不行?”

柳沅问话,楚政不敢不答,他从被窝里爬起来,撅着嘴巴端端正正的坐好,被枕头硌出来的红印还烙在脸上,没有伤疤那么狰狞扭曲,看着还有些滑稽。

“怎么突然说这个?”

柳沅微微一怔,也没有太过吃惊,楚政就是个孩子心性,他将软糕掰开抵去楚政嘴边,只当他是回过劲来,开始小肚鸡肠的跟白日里的娃娃吃醋。

“我去问了,他们说得找个姑娘才行。可我不想找,沅沅也,沅沅也别找。”

楚政后半句说得没那么有底气,他含着软糕嘟囔出声,冒红的鼻尖一皱一皱的。

他刚刚就在困惑这个,他想起了白天柳沅跟孩子相处的情景,他能看出来柳沅是很喜欢小孩子的,他自己可以为了柳沅不要孩子,可他害怕柳沅不是那么想的。

软糕入口绵软,奶香醇厚,夹着丝丝甘甜,楚政耷拉着眼尾吃得没滋没味,他不能浪费柳沅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东西,只是实在没有胃口。

这是他所面临的最严重的危机了,比起当时惴惴不安于柳沅不喜欢,如今的这个假设让他更坐立难安,他不想柳沅跟别人在一起,哪怕是简单想一想,他都难受得像是在心尖上生生剜下肉来。

“所以……沅沅,你觉得行不行啊……我们以后不——”

“不行,我喜欢小孩子。”

软糕化开,甘甜变成涩苦,一股脑的涌进胃里,搅得腹脏鲜血淋漓。

楚政瞳仁一缩,猝然僵住了动作,他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青筋从他绷紧的颈间攀附而上,缠得他根本无法呼吸。

他是笃定柳沅不会拒绝的,他相信柳沅喜欢他,柳沅对他那么好,怎么都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娃娃离他而去。

截然相反的事实让人脑子里空白一片,楚政嘴唇抖得说不出话,他仓皇又急切的抓住了柳沅的手,拼命尝试着十指交握的动作。

他委屈、恐惧、慌张,他明知道自己应该去极力争取,应该跟柳沅据理力争,可他做不到。

他在冥冥中觉得自己是无法争辩的,因为他没有这种资格,楚政颓然的垮下身子,喧闹不堪的场景在他头脑里接连上演,他记得自己那个梦,他记得红烛暖帐里的新嫁娘,记得所有人都告诉他柳沅死了。

“沅沅……”

“不用找姑娘,要是想要孩子,我们就够了。”

温凉细软的手指抚上后颈,能将濒临绝境的心神拉回原处,楚政其实没听清柳沅跟他说了什么,他红着眼睛直起身来,正好迎上柳沅的唇。

醇厚甘甜的糕点味在他们唇齿间晕开,楚政后脊一凛,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立刻灰飞烟灭,变成了跃上天际的烟火,绚丽得让他头昏眼花。

第15章 楚政:滴滴滴

楚政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和柳沅亲吻更幸福的事情了,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他拨开了柳沅单薄的衣襟,粗糙简素的布料贴着他的手背上轻轻擦过,他用发抖的指尖往前一探,柔软温热的皮肉与他相逢,他梗着脖子重重吞咽了一下,生怕心脏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沅沅……”

他哑得太厉害了,声带震颤的瞬间,他都没听出那是属于自己的声音。

跃上天际的烟火将黑夜渲成白昼,热烈、耀眼、极致,可以将所有他物驱赶殆尽。

楚政喃喃出声,用尽全力收紧了手臂,他拥着柳沅的窄腰埋去床里,任凭蓬松的被褥在他们身下扭成一团。

圆月星辰,山野村舍,灯火烛台,桌椅床榻,万事万物消散干净,他抵上柳沅的额头喘息出声,鸦黑如墨的眼底只被柳沅一人占得满满当当。

水到渠成的事情,失忆的人也大可遵循本能,楚政撩开了柳沅的长发,细软的发丝从他指缝里匆匆而过,留下了寡淡却清晰的皂角香。

楚政着魔似俯下了身,沿着柳沅的颈侧缓缓往下嗅着,灶台间的烟火气,醇厚涩苦的药香,山林野花的清甜,以及白日晾晒时被褥里存下的阳光。

这都是属于柳沅和他的气味,是最平凡简单的,也是最令他心安的气味。

柳沅的衣裳并不合身,只稍稍一蹭就能随意敞开,楚政嗅了一路蹭了一路,再回神时,柳沅上身早已衣不蔽体。

“沅,沅沅……”

烛火跃动,小小的光点同时落进了两人眼里,楚政忽得僵住了身子,再一次呆呆傻傻的滞了呼吸,他不可置信的停下了动作,一时连抚在柳沅腰间的手也不敢乱动了。

柳沅左侧的小腹上有一朵欲放将放的莲花,花瓣水红,瓣底浅绯,弯弯细细的荷茎是细笔浅勾,延去了令人浮想联翩的隐秘地方。

这大抵是天底下最艳丽的莲花了,绘在这样的部位,染着这样旖旎的颜色,叫读书人看去,怕是会觉得误了这花的清名。

“不喜欢吗?”

柳沅浅浅笑开,勾过了楚政的颈子,他们像真正的爱人一样交颈相贴密不可分,可他眼里太干净了,他启唇吻上楚政的腮边,浅色澄明的瞳仁像是一汪不沾凡尘的秋水。

“不……”

楚政移不开眼睛,他屏着呼吸将手指停在柳沅的小腹上方,迟迟不敢再摸。

那花太漂亮了,妖冶与清丽本该是天底下最违和的两种感觉,可放在柳沅身上却是恰到好处的。

菡萏欲放,花枝窈窕,能捂软人心尖的水红色在苍白的皮肉上徐徐晕开,浓处不俗,淡处不寡,像是俗世话本里的山野精怪,一边是吸人精魄的低劣手段,一边是不染纤尘的眉目低婉。

“不是——不是的……”

柳沅问的方式有些特殊,楚政是个实诚人,情之所至,少得可怜的脑子彻底不好用了,他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本是要为了表达喜欢而点头,但他很快发现这样不对,于是他语无伦次的咬了一下舌头,慌忙用力甩了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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