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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皇帝怎么谈恋爱(54)

至于陆妄是如何从一个深宫男宠一步步成为东陵之主的,世上没几个活人知道。但大家都知道,陆太后掌握实权后干的第一件事,便是灭了陆氏一族满门。

京都百年望族陆氏,一夜之间化为虚无。陆家数百口人,无论男女老少,皆惨死于陆妄之手。

太后没有母家,天子也未大婚,朝廷内外无外戚一说,所以东陵最为尊贵的依然是皇家谢氏。即便陵少帝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帝王,却也是货真价实的九五之尊。在京都城,只要是姓谢,多多少少都和皇家沾一点亲。

谢良安便是其中之一。

谢良安今年二十有八,论辈分,他算是陵少帝的堂叔。他的父亲有郡王的爵位,他身为独子,大小也是个世子,生得一副称得上风流俊俏的模样,又深谙风月之道,是个花丛老手,颇受兰月厢娘子们的欢迎。

往日谢良安来兰月厢,十次里至少有七次能坐上顶楼最好的那间雅间。可今日,他却被教坊司掌事的张娘子告知雅间已被一位贵客预订走了。

谢良安也不生气,笑着打趣:“还有谁的身份能比本世子更得娘子青睐——总不能是我父王来了罢?”

张娘子嫣然一笑:“世子待会看了便知。”

张娘子带着谢良安来到顶楼的另一间雅间,刚好就在那位神秘贵客的对面。谢良安不由地朝对面多看了几眼,无奈对面始终关着门,他只能看到两个看门的护卫。

谢良安只好先作罢。他问张娘子:“今日有什么值得稀罕的宝贝,娘子可否提前说与本世子听听?”

张娘子为谢良安沏了一盏茶,还是那一句话:“世子待会看了便知。”

谢良安接过茶盏时,顺势握住了佳人的纤纤玉手,笑道:“娘子若无旁的事,不如留下来陪陪我?”

张娘子欠了欠身,道:“但凭世子吩咐。”

正值寒冬腊月,兰月厢内却是温暖如春。雅间里烧着取暖的炭盆,茶水一直在炭火上温着,瓜果蜜饯也能烤着来吃。

台下,教坊司的头牌娘子在一片花团锦簇间独自抚琴,琴声潺潺流动,极是扣人心弦。

一曲毕,教坊司内灯火大亮,头牌娘子抱琴而退,台上被摆上了桌案。随着一阵清脆的铃音,一位身段婀娜的娘子拿着一个精致的锦盒走到台前,另一位年龄稍长的姑姑打开锦盒,道:“金玉双龙戏珠手镯一对——”

“西夏古瑶琴一张——”

“银叶玉石盆景一方——”

……

几样珍品看下来,都是些常见的俗物,谢良安看得心不在焉,和相伴的佳人调起情来。

情意渐浓时,张娘子忽然从谢良安怀里坐了起来。谢良安低头问她:“怎么了?”

张娘子用手中团扇点了点对面:“世子瞧。”

谢良安朝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对面的雅间终于开了门,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年凭栏而坐,单手支着下巴,目光下敛地看着戏台,长睫扫下,左右两眼眼下正中间分别有一颗泪痣。

在少年身边站着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公子,同样的气度不凡,容貌秀美,但和少年相比还是差了两分。

一时之间,谢良安竟看得有些呆愣。

枉他自诩风流倜傥,见少年的第一眼,也生出了一些自惭形秽之感。

谢良安不禁惊叹:“这是谁家的少年郎,生得如此……”

他话未问完,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十七八岁的年纪,眼下一双对称双泪痣,除了北渊小王爷还能有谁。

如此容貌气度,再加上少年身上的种种传闻,谢良安脑海中立即冒出了八个字——天之骄子,举世无双。

张娘子唤了他几声,谢良安才缓过神来,道:“在他身边的,想必就是南靖的萧觉萧大人了。”

谢良安之前虽未见过北渊和南靖的使臣,但也听说过北渊小王爷和萧大人不同寻常的关系。

至于有多不同寻常,反正就是那种一起中了雌雄双蛊没有解药还能活下来的关系。

张娘子摇着团扇道:“这位萧大人,应当是易过容的。”

谢良安奇道:“你如何知道?”

张娘子笑道:“妾身自小在教坊司长大,什么人没见过?萧大人的容貌和他的身段不相匹啊。依妾身之见,萧大人原本的容貌或许并不逊色于小王爷。”

不仅是他们,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顶层少年的身影。京都名门权贵互相之间大多认识,冷不丁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俊美面孔,谁能忍住不去打听。

这一打听,全场哗然。

“这便是北渊小王爷?不对啊,不是说他相貌丑陋,能令小儿啼哭么。”

“一个邻国的年轻王爷,居然能在我东陵京都横着走,还把诸多世家公子比了下去,着实可悲可叹!”

“你在烟花之地叹个屁,真觉得可悲不如纹上‘精忠报国’四字镇守边疆去。”

“哎,你怎么说话的这是,要去你怎么不去?”

好巧不巧,掌事姑姑在这时又打开了一个较小的锦盒,随后高声道:“西夏末代首辅,顾如璋之印。”

此话一出,教坊司整整三层楼,登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仰起了头,目光汇聚在邻国的少年王爷身上。

谢良安亦是大惊失色,对着张娘子悄声道:“这顾如璋之印,可是小王爷的东西?”

张娘子用团扇掩着唇道:“除了他,还能是谁。”

“如此重要的东西,他为何堂而皇之地展示在众人眼前……”谢良安灵机一动,“莫非,他是想要引蛇出洞?”

张娘子虽说是女流之辈,但在这兰月厢,最不缺的就是大大小小,真真假假的情报消息。她在其中浸淫许久,有些事情也能插得上不少话:“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谢良安不解:“可是这个圈套太过明显了,那些西夏人会上当吗?”

张娘子笑道:“或许小王爷只是想告诉世人,顾太傅之印就在他手上,有人想抢,他随时奉陪呢。”

谢良安看着张娘子从容淡定的面容,心道在他东陵,一个烟花女子居然比满场的世家子弟有见识得多,何其哀哉。

倘若他们谢家也有一位北恒王殿下,东陵还会屈居三国之末么。

思及此,谢良安情不自禁地看向北渊小王爷。

无意中,他发现那位萧觉萧大人站得离炭火太近,冒着热气的陶壶距离萧大人的手背只有一步之遥。

看着萧大人如玉的肤色,谢良安怜香惜玉的老毛病又犯了。若萧大人的手背真被烫伤,留下什么疤痕也太可惜了。

好在站在萧大人身后的护卫似乎也发现了这点,正要上前提醒,却被旁人抢先了一步。

但见小王爷抬起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搂过萧大人的腰,带着他稍稍远离陶壶,目光却没看着萧大人,从始至终都在楼下的戏台上。

这种漫不经心的风流之感让谢良安为之一愣,一时之间分不清小王爷此时此刻是在干正事,还是在纨绔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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