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两个皇帝怎么谈恋爱(163)

“看看他做了什么吧。造反,逼宫,杀兄,弑父……”魏照修露出怀念的神色,“正如朕当年一样。”

魏枕风和赵眠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均闪过了一丝惊讶。

据赵眠所知,当年魏照修的皇位继承得顺理成章。魏照修做了多年太子,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更无人敢质疑他的身份,魏照修没有逼宫弑父的理由。

除非,在他继位的最后关头突然有了变故。

“你祖父弥留之际,得知了你祖母曾与一名太医有染之事。”魏照修语气轻巧,仿佛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他怀疑,朕不是他的孩子,便秘密召集亲信,欲改立储君。”

魏枕风问:“你是么。”

“朕当然是,朕那么像他。”魏照修轻描淡写道,“可惜你祖父和你我一样,不会放过任何可能。”

魏枕风挑了挑眉:“所以你杀了他。”

“是啊,朕亲手杀了他。”魏照修津津有味地说,“他的亲信大臣就跪在寝宫外,朕掐死了他。枕风,你不应该感谢父皇么。若不是朕当日之举,你连皇室血脉都算不上,又何来的今日。”

魏枕风冷冷道:“这就是你毒害母妃的原因?你以为她知道了这些?”

魏照修摊了摊手,无奈道:“朕也不想的。”

“你杀错人了。”魏枕风说这话的时候,终于愿意给魏照修一个正眼,他想知道对方得知事实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那夜,你在梦中没有说任何话,她什么都没听见。”

“哦。”魏照修垂下手,眼底浮现出不带悔意的伤感,似乎也不觉得诧异,“可惜了。”

魏枕风收回目光,无声自嘲地笑了笑。

他在期待什么,魏照修能有什么反应。

“你为何不问问她。”赵眠忍不住开口,“你不是没长嘴。”

魏照修看向赵眠,有些奇怪地:“你也是身居高位之人,你难道不明白。”

赵眠居高临下道:“不是所有身居高位之人都和你一样。”

魏照修的眼神看不谙世事的后辈一样:“不过是你们以为自己不一样而已。”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是季崇来了。

“王爷,”季崇呈上一物,“麟华宫的羹汤做好送来了。”

魏枕风站起身,干脆道:“刚好,我们聊完了。”他示意季崇将麟华宫的羹汤送到魏照修面前,“尝尝吧,父皇,是你喜欢吃的。”

魏照修低头看着装在精致瓷碗中的羹汤,道:“是朕喜欢的。”

“那父皇慢慢享用,儿臣便不打扰了。”魏枕风牵起赵眠的手,转身欲走。

“枕风,”魏照修抬头看着魏枕风,眼中亮着最后一丝光亮,“朕知道你不想承认,但你永远是最像朕的孩子。”

魏枕风嗤道:“少给自己脸上贴金,父皇。”

魏照修微微一笑:“你看你杀人的方式,都是跟朕学的。你骨子里的狠,从来都不比朕少。”

魏枕风无所谓道:“你说是便是吧。”

“朕当年可是看着父皇闭眼的,”魏照修笑吟吟道,“你不想看着么。”

“不想。”魏枕风头也未回,“我不想梦见你。”

赵眠陪着魏枕风一步步走出长夏宫,沉重的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

魏枕风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任凭他即将成为另一个弑君弑父之人。路过梅花树时,魏枕风停下脚步,忽然道:“以前,他就站在这里听我背书,看我练枪。”

赵眠无言以对,也许魏照修也曾想过当个好父皇。

不多时,季崇匆匆赶来,低声道:“王爷,陛下驾崩了。”

看来德妃还是选择了动手,为了她的孩子。殊不知,她弑君的把柄因此握在了魏枕风手中,他们母子也要一辈子受制于人。

魏枕风沉默良久,最终只用一个“嗯”字回应了生父的死讯。

赵眠望着魏枕风的侧颜,问:“会想哭吗?”

“当然不会。”魏枕风眉宇一展,轻轻笑了笑,“为你哭不丢脸,为别人哭算什么。”

赵眠回过身,和魏枕风一起注视着深沉的夜色:“为我哭也蛮丢人的。”

第97章

三月二十春夜,渊帝魏照修驾崩于长夏宫。

北渊皇宫仿佛下了场大雪,在一夜之间从春日横跨至冬季。站在高处放眼望去,白绸飘散,华盖高举,一盏盏白色的灯笼在和煦的春风中轻轻摇晃。

皇室宗族,文武百官皆着丧服,摘冠去饰,额蹙心痛。春光依旧明媚,皇宫内却处处萦绕着恸哭流涕之声。

先帝崩逝,众人在悲痛的表象下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件事——谁将坐上龙椅,成为北渊新一任帝王。大家心知肚明,决定北渊将来的并非先帝不知有无的遗诏,而是手握重兵的恒王殿下。

恒王殿下十六岁便率领大军亡了西夏,年少成名,大露锋芒。现下当年百战不殆的征西军正驻扎于盛京城外,哪怕英王统领着京师禁军,也无法与之抗衡。

只要恒王殿下想,他是当之无二的储君人选。可种种迹象表明,他似乎不那么想,旁人这才胆敢动那么一点心思。

正月初九事变后,恒王在英王和五殿下之间犹豫两月余,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大殿之上,文武重臣和王公贵戚分列两侧,静候恒王大驾。唯一不在的是四皇子魏怀逸,他本就体弱多病,先帝驾崩后更是悲痛不能自己,导致病情复发,卧床不起。

无人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皇子的缺席,新一任渊帝只可能是英王和五殿下其中之一。

等了近半个时辰,太监的声音才在宣德殿外响起:“恒王殿下到——”

众人立即垂首敛目,规规整整地俯身行礼。不多时,寂若无人的殿内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一道白色的衣摆一一从他们放低的视野中掠过。

魏枕风哭是哭不出来,但一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只见他一袭素白的丧服,白色的发带高高绑起马尾,于万众瞩目下踏入宣德殿。

魏枕风尚未落座就道:“都免礼。”

众人抬起视线,看见身着丧服的青年踏上阶梯,像往常一样朝最高处走去。和往常不同的是,他没有在那把专门为他准备的辅政太师椅前停留,而是径直走过去,状似不经意地坐在了龙椅上。

他的动作随性又自然,仿若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他的,再理所应当不过,尽管殿内已是惊惶万状,一片愕然。

英王年长,尚能勉力保持镇定,喜怒不形于色。年幼的五殿下则色若死灰,震惊满满地写在了脸上。

虽然恒王殿下从未明说过储君一事,但谁都能看出来他有意退居幕后,扶持新帝上位。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若恒王突然又对皇位有了兴趣,谁能和他争,谁又敢和他争。

“想说什么就大声些。”魏枕风看似一副很好说话的性情,嘴角甚至带着隐隐的笑意,“在心里说本王可听不见。”

在可闻针落的寂静中,无人胆敢贸然开口。最后,是英王率先站了出来,最先向侄子俯首称臣:“臣,不敢。”

上一篇:醉里挑灯看你 下一篇:往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