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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兽(6)+番外

之后的事情更是乱成一团,郑峰为人仗义,堂口里不少兄弟都受过他的大恩,就连沈拓也欠他一条命,失去首领的狼群是混乱不堪的,段霄在世的时候太得人心,一屋子刀口舔血的狠主,谁都不可能控制情绪。

段家的堂口从未有过那种群情激奋的场合,郑峰几近睚眦目裂的让沈拓表态站队,他是一心想要沈拓接任上位的,他知道沈拓有能力带着他们继续往下走。

但沈拓绝不可能这么做。

他是段霄一手抚养起来的养子,他看着段以疆出生,陪着段以疆长大,在父慈子孝的那几年里,他甚至还手把手的教段以疆怎么扶着命根尿尿,就算段霄没有在死前将段以疆托付给他,他也不可能舍下段以疆。

反目由此而来,郑峰在那一天离开了段家,临走之前,他怒不可遏的发了毒誓,说自己这辈子死都不会认段以疆这个杂种。

盛安就是这会被郑峰划走的,毕竟是段家的老人,段霄临走前跟沈拓暗中嘱咐过,倘若郑峰非要拆伙单干就随他去,左右也是为段家流过血挨过刀的,但凡做得不过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鸳鸯浴没有洗成,段以疆连轴转了半个月,好不容易回来也逃不开大大小小的事情,沈拓拉着他一起在浴缸里猫了小二十分钟,给他洗过头发又按了按发顶,就算是充电完毕。

段以疆天生劳碌命,注定歇不下来,之后的几天里他忙着处理盛安那块地皮的问题,而沈拓当真没出手掺和,除了该吃吃该睡睡之外,也就捧着他的脑袋未雨绸缪了一下,担心他年纪轻轻就开始秃头。

盛安那块地皮原本不太出彩,但随着港城的翻修扩建,原本不起眼的地方变成了多方势力志在必得的香饽饽。

周末下午,段以疆照旧在公司加班,沈拓估摸着他十有八九得在公司过夜,也就没打电话打扰,他午睡之后洗了个脸敷了面膜,随后便嘚嘚瑟瑟的自己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车是段以疆改装过的,全部做过加固和防弹。

沈拓原先极其不愿意开四个轮的,他从小就喜欢两个轮的,八九岁的时候他蹬着自行车载着段以疆上学,十八岁成人礼那年,段霄送了他一辆限量的机车,打那之后,凡是在道上跟段家作对的,只要一听到机车轰鸣的动静就肯定下意识抖三抖。

不到傍晚下班的时候,路上不算拥挤,沈拓嚼着软糖开了半个小时的车,顺利到了自己名下的夜店。

曾经人声鼎沸的红灯区规矩了许多,港城的白道势力交替,段以疆自断一臂忍辱负重,反倒在肃清中保全了段家,段家在这两年里择去了大多数不干不净的枝杈,偶尔有些无伤大雅的小生意,上头也就得过且过。

段家东山再起的时候,还留在堂口里的兄弟早就对段以疆心服口服,沈拓因而顺利退休养老,段以疆不愿让他再操劳辛苦,于是就把这个店面划给他当退休金。

店里是陈戎看着场子,沈拓这个老板极其不称职,一个月来一遭都算是敬业的表现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沈拓,有段以疆的命令在先,店里早就没了以前那种纸醉金迷的氛围。

陪酒的、驻场的、调酒的、跳舞的,那么多清秀可人俏丽漂亮的小鸭子,无论是不是做皮肉生意的,只要见到沈拓,必须全部穿上了板板正正的工作服,并且保证裤腿盖过脚踝,衬衫系到领口。

“小陈戎——”

“——!拓!拓哥!你怎么来了!”

还没到夜店开门营业的时候,过了MBA复试的陈戎正趴在调酒台上洗雪克壶,一听见这动静差点下意识双腿一软跪去地上。

“我来看自己的店,怎么还不行了?”

沈拓手里抛着车钥匙溜溜达达的进了门,话是这么说,只是从夜店翻修重新营业之后,他确实连自己家的店面门朝哪开都记不太清。

“没没没,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拓哥坐——拓哥坐!想喝点什么,我马上给你弄!”

陈戎赶忙换上了一副礼貌又不失绝望的笑容,伸臂撑过调酒台生生翻了出去,他殷勤之极的给沈拓拖了把椅子过来,拂袖蹭去了上头并不存在的灰尘。

“好啊,我要长岛——”

“橙子汁还是芒果汁?我这都有,要不然我给你榨个混合的,保证好喝!”

陈戎目光真诚的把沈拓那点小心思碾死在了摇篮里,顺便背过手去冲着身后的那几个准备去库房搬酒上货服务员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去给库房加到锁。

第5章 旧债

段以疆有旨在先,只要沈拓来店里就必须禁酒,宁可豁上整晚不开业也不能让沈拓沾一滴,谁要是故意抱着酒瓶子跟沈拓献殷勤,那必然要承担惨烈后果。

段以疆是不打不杀的文明人,不会照着道上的老规矩弄什么灌水泥填海,文明人有文明人的做事方法,凡是不知轻重非往沈拓身边凑的,全都被段以疆亲手扔进了集装箱里,打包发去非洲挖矿。

陈戎是个聪明人,再者他也同沈拓真心实意,见不得沈拓这副老骨头再受罪。

他收起调酒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换出了一套崭新的果蔬料理机,这是段以疆赞助买的,一直在店里备着,专门用来给沈拓开小灶。

陈戎手艺不错,他刚跟沈拓那会就会烧菜煮饭,而沈拓和段霄又是两个煮稀饭都能炸厨房的主儿,这么多年下来,他基本被磨成了半个厨子。

店里水果是现成的,陈戎贡献出了自己拿来当晚饭的酸奶,打算给沈拓搞了一杯绝对不含任何添加剂的思慕雪,临按下搅拌机按钮的时候,沈拓眯着眼睛阴阴测测凑到他眼前跟他要冰块,他在被段以疆记仇和被沈拓殴打之间认真思考了一下,坚韧又顽强的保持了绝对的理智,宁死不肯给沈拓做沙冰。

加了草莓的饮品看上去粉粉嫩嫩的,陈戎象征性的在杯子里加了个冰威士忌用得金属冰块,免得酸奶凝结,沈拓眼角微抽的迟疑了一会,看在左右无人的份上,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沈拓除了喜欢烟酒之外,私底的确很喜欢酸酸甜甜的东西,不过这事只有陈戎和段以疆这种同他关系特别近的人知道。

道上男性居多,即便对外说得再怎么威风神秘,归根结底也都是些不修边幅的地痞流氓,没什么品位,更没有什么像样审美。

沈拓年少时那种干净漂亮的面相,扔进一群糙汉堆根本压不住场子,相比之下,段霄的老辣阴鹜能甩他十几条街。

他刚开始做事那会,道上很多人都当他是段霄养得小东西,从未把他放在眼里,他在港城的名声是一点点打出来的,从初出茅庐到声名鹊起,段家那会手底下十几个场子,只要出事都是沈拓去处理,段霄有心历练他,除非事态严重,绝不亲自出面震场,一度把他累得差点吐血。

托那段时间操劳过度的福,沈拓站稳脚跟之后,就再没有人敢对他有所非议,但他那会已经养成抽烟喝酒的习惯了,为了把手底下的场子看住,为了替养父镇住江山,他逼着自己学尽了三教九流的东西,至于爱嘬酸奶爱吃甜食这种会被人说成“娘们唧唧”的爱好,也早就刻意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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