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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还朝(出书版)(103)+番外

白锦拿起桌上宝剑,朝外走去,站在二楼朝下看去。

万家灯火,若层层叠叠的灯阵,四野静谧,悄无声息。就在这风冷雪落的夜晚,她再度竖起耳朵,除了一声狗吠外,再没有铃声而过。

难道方才是自己的幻听?白锦承认最近自己颇有些疑神疑鬼,时常会担心从凤临传来苏袖的死讯。她深吸一口气,心中思绪翩涟而过,终于忍受不住朝着方才疑似铃声的地方而去。

落在长天镇长街后的竹林当中,她来回扫视了一圈,依旧是竹影婆娑,伴着呼啸而过的寒风,只有脚踩过雪地的声音,显得格外宁静。

白锦终于确认,自己是多心了。她一个转身,却看月光之下的白雪地,投上了一道人影。

抬头看去,但见数人依附在树上,手中长弓利箭尽数对着站在中间的白锦。

她再度扫视后,朗声笑道:“云连邀,你何时出手都不依照武林规矩,以多胜寡?”

云连邀缓缓落下,覆着银丝软甲的面上并无异色,“在下似乎从来都没按过武林规矩办事儿,更何况为了达到目的,委屈惜香公子了。”

白锦与云连邀几乎是同时出手,一剑一扇便在这夜中豁然撞在了一起。

竹叶纷飞。

一根根利箭泛着银光朝着白锦射去。

第二十三章 何事冬来雨打窗

苏袖忽然一阵心悸,坐起了身,方才在梦里,她梦见白锦倒在了血泊之中。自从来到这别苑后,每日里都在提心吊胆地度过。

半个月了……

眼瞧着时间一日一日地度过,凤以林时而会来别苑,也无别的事情,就是说些风花雪月的事情,相关残图的事儿一概不提。

但他不提,苏袖却越发不安。这几日,更因为这种不安的感觉,以至于时常头晕眼花,颇有些气血不足的感觉。这种事情她自然不会与没事儿来与自己斗嘴的凤以林交代。推开窗吸了口凉风,放去了屋内的炉火气息,这时,被凤以林派来伺候自己的小侍女芳儿从前厅走了进来,“小姐,是又睡不着了吗?”

苏袖微微颔首,“嗯是”。

“皇上赐给您的那灵璧石,也没有用吗?”芳儿看这皇帝没有事情便会来别苑,还以为他对苏袖颇有情意。

苏袖回身从枕头旁取过灵璧石,月光之下尤其散发着一股清气,暗暗叹了口气,“倒不是睡不着,而是心里有事。”

“小姐,不是我说。”芳儿忍不住凑过头来,“即便是心里有人,这被皇上看中了,也是天大的恩宠!何苦折磨自己呢?”

苏袖一时愣住,豁然笑了出来。她与这小芳儿简直是鸡同鸭讲,“芳儿你别乱想,不是那回事儿的。”

“小姐,要么我把这炉火灭了,给您加一床被子试试?可能会睡得好些?”

苏袖拍了拍芳儿的肩,往来只有她伺候别人,何来别人这么伺候自己的,有些受不住的道:“行了,出去睡吧。我没事儿的。”

芳儿又回头看了眼苏袖,替她合上窗户,才转身出了房间。

苏袖软软靠在床上,将灵璧石握在手心。白锦与墨昔尘当初教导她山水演法的往事儿浮上心头,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希望不要有事儿。

一大早凤以林就又便服到了别苑,心情颇为良好地推开苏袖的门。

他哪里晓得苏袖因为睡得太晚,还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竟然连凤以林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芳儿着紧了上前想要将苏袖推醒,却被凤以林拦住。

凤以林示意她先行出去,自己缓缓坐在床边,看着苏袖不点胭脂的素颜,眉目如画,清丽难言,长发直如雨打碧荷,雾薄孤山,说不出的空灵轻逸。

见惯了荣华美色,看看这充满了江南烟雨色的美人,只要她这么睡着,不与自己冷声冷气,倒真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凤以林自认是个风流的男人,后宫佳丽更是美人云集,只是这口菜,他想了很久也无法狠心下手。

忽然,苏袖睁开眼,淡淡地看着坐在旁边的凤以林。

现在这个皇帝不论何时出现,她都不会惊讶,但见凤以林张开了手中的一张图,笑意盎然地说道:“找到一张残图,公主请赐教。”

苏袖念起昨夜的担心,忽然觉着更加心悸,侧过头来就干呕了一声。

凤以林呆了一呆,起身就喊:“传御……”

一只白玉般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不着痕迹地将他手中的残图拿了过去。苏袖软软地靠在床上,“昨夜又没睡好而已,不用担心”。

凤以林冷哼了声,“谁担心你”。

苏袖拿着残图,却惊出了身冷汗,这竟然与长天坊的那张卦一模一样,虽然她记忆力不算太好,但是这走势却是非常清楚的,白锦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拿出一样的图来。而且她真的埋下了八张图吗?八张图如何指向,她清楚吗?

见苏袖的表情阴晴不定,凤以林拿回残图,凉凉地道:“其实不用你说,我也能大致猜到这些图的作用了。”

苏袖默不做声。

凤以林追问了句:“只是,朕想知道,当初你们一张图都没有拿到吗?”

苏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如何应对,垂下眼帘,思忖着:若是告诉有,那就是自己还有与他讨价还价的余地;若是说没有呢?凤以林会否立刻将自己杀了了事儿。

一不做二不休,她露出个虎虎生威的表情,“我若是不告诉你呢。”

凤以林为这突如其来的戒备表情失笑了,“好,不告诉我!这个不告诉我的答案实在好。来人!”

苏袖以为他要做什么,更加戒备地看着对方。

“是!皇上!”

“备马车,今晚朕要带着苏姑娘去街上走走。”

苏袖更加紧张地看着对方,所谓无事献殷勤,像凤以林这等人,要带自己去街上走走,简直比天上落下千两黄金还要令她警惕。

凤以林似乎毫无感觉,而是异常轻松地起身,说:“不急,公主先更衣早饭,朕先去书房处理国事,今日就请公主陪朕扫雪赏花如何?”

待得近了日暮时分,柴子进已打点好一切,恭请二人上车。

虽然苏袖心中满是疑问,但对方总不能直接驰到偏僻处杀了自己。

皇帝终究是皇帝,一辆马车也豪华至极,紫檀木夹纱的马车内点着清香,最令人惊讶的是这车内居然能置放一张描金雕花花梨木的小桌,上面放着精致的龙泉窑白瓷杯。

夜间的苏袖被芳儿套上名贵白狐皮坎肩,一身玉兰花暗饰的银白色迤逦曳地长裙,头上戴着银凤衔玉拢丝,将一头乌发拢成流云髻的式样,簪侧斜插一朵珍珠攒成的簪花,虽然不如当日去见凤以林时候的华美,却也足够精致典雅。

坐在马车内,她还是在琢磨凤以林此行的目的。

千猜万猜,然则凤以林还真是要带她透透气,在朱雀大道上驰行,从繁华闹市穿行而过,停在处玉带桥上,才招呼她下车。

虽然没有人随行,但柴子进早就带着人远远地跟着,生怕自己的皇帝微服出行被人行刺。其实这人哪里需要人保护,到此刻,也是周身警觉,丝毫不放松对自己的照顾。他还是怕自己行刺他哩。

玉带桥上两排凤凰展翅的玉雕,栩栩如生;桥下曾经碧波荡漾的河水,在冰天雪地中也似一块完整的玉石。

苏袖站在桥上,就仿佛整个凤临都在脚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经过的人们脸上都洋溢着对即将到来的新年的期望,就连苏袖这等清净心,也受到了那等喜悦的感染。往年入冬过年,她都是在逍遥峰上度过的,显然现今的逍遥峰上,该是没有了等候春节的气氛。

“朕便是出生在这座凤临城。当年的凤临,掌控在国舅爷白明远手中,作威作福横行霸道,就连赋税也比别的地方要高出数倍。朕当年正是因为家中难熬,迫不得已前往募兵处讨生活。朕离开当日,凤临的人啊,是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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